那大船长约十多丈,深三丈,用整根木头加工成的巨枋叠接而成,坚固结实。
船首有正碇和副碹,都用绞车控制,是停泊设备。
船尾有正舵和副舵,正舵又分成大小两种,深浅可以分别使用,用于控制航向。
船上有二十支橹供划行用,另有帆桅,以使风力得到利用。
船分成三部分,前面安炉灶和水柜,作厨房。
厨房后面是水手和海人的宿棚,格局狭小简陋。
再后面则是租客的房室,高一丈多,装饰较为考究,墙壁上设有窗户,窗上还悬挂了帘幕,对于出海采珠的租客们来说确实算是很奢侈了。
船上除了客商和水手,最重要的人物便是海人,他们以采珠为生,终生不能改业,属贱民。
以往,都要在朝廷派的官员监督控制下捕捞珍珠,所得珍珠要上缴官府,只有很少的部分可以用来以珠易米,赖以苟活。
现在,因为官营的采珠活动早已停止多年,因此他们只能跟随一些私采珍珠的船只,冒险出海采珠,也仅仅是为了维持基本的生活,命运凄苦。
在茫茫大海中采珠绝非易事,不仅艰苦而且十分凶险。
采珠人往往只能靠徒手进行作业,不仅工作条件异常恶劣,而且生命安全更会受到严重威胁。
由于在海底没有任何保护设施,停留时间短了采不到珠贝,时间长了便可能因窒息或寒颤失温而死。
不幸遇到鲨鱼或其他危险海洋动物的攻击,来不及逃避的话,更是性命难保。
若是船上的人看到一缕缕浮上水面的鲜血,便预示着水下的海人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了。
采珠过程中,倘若遇到台风等恶劣天气,那么船毁人亡的状况更是常有的事情。
诗歌《采珠行》中有云:“哀哀呼天天不闻,十万壮丁半生死,死者常葬鱼腹间。”
由此可见,采珠的海人为采珍珠葬身大海者数不胜数,难怪世人评之为“以人易珠”的悲惨命运。
大泽岛附近是珍珠上品产地,那里有一个名曰“望绝海”的地方,据说是因该海域水深浪急,恶鲨云集,海人下海采珠多葬鱼腹,其家属常在岸边企盼亲人归来,却往往失望而归而得名。
而此次,大船的目的地,正是那里!
在海上航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采珠的地点——“望绝海”海域,徐海潮招呼水手和海人出来,客商们也纷纷涌上甲板,上船之前已经谈好了雇佣水手和海人的价钱,此时大家更多的是对接下来如何采珠的好奇和对财富的期待和向往。
海人在下水前要在皮肤上涂油,往耳朵里塞棉絮,同时系着根绑在大石头上的绳子潜入海底。
潜入海底后,看到珠贝,海人会用刀将朱贝采下,然后放进随身携带的篮子里。
当呼吸不顺畅时,他们会拽着绳子让人把自己拉上岸来让调整一下。
这样的事一天要重复数十次,在船东或者珠商的监视下,海人会把朱贝放到甲板上。
终于,再等待许久之后,一个海人破水而出,一只胳膊伸出来保护久在水下的眼睛免受阳光照射,众人拉动绳索将他拉上甲板,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扒开朱贝,便可见到晶莹凝重、圆润多彩的珍珠,珍珠的价值往往取决于形状、大小、颜色和光泽,珠径越大、珠层越厚则价值越高。
这次,他们果然成果颇丰!
但对于正稷来说,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要知道他此番出海更想能近距离的靠近大泽岛,甚至天真的认为可以通过这艘大船到达大泽。
可是,事情哪里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当他向徐海潮提出,要求大船绕道驶往大泽岛的时候,遭到了坚决的拒绝。
“那里可是魔窟一般的地方,接近了就是个死!俺不能拿众弟兄的性命去冒险!客官还是另请高明吧!”
最终,正稷也无能为力,在海上航行久了,才开始渐渐意识到,在这茫茫大海之上,纵然你有惊世骇俗的武功,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大海的无穷威力。
大船盘桓了不少日子,珠商们多多少少也算有所收获,虽然有人还不甘心,想继续采珠,渴望能采到更多、更有价值的珍珠,但是徐海潮坐不住了,他提出要尽快返航,因为经验丰富的他,似乎嗅到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