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要安身立命,很多事情就不能太在意。”他轻描淡写道。
“人的性命也可以不在意吗?!那可是你的一母同胞!”正稷将剑尖抵住他咽喉。
“年轻人,稍安勿躁。”陈厚忠抬起手,忽然捏住剑尖,将它压了下来,然后缓缓转过头。
正稷警觉起来,抽身退后,不知这老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如今已了无牵挂,你想要的,也自然是你的,不必担心。”
“不要再跟我讲这些无耻妄语!你以为天下人都与你一样?只看重至高权柄、荣华富贵?你错了!”
“不看重这些?你为何会站在此地?你果真是他的儿子。”他冷冷笑道,“明明心里渴望权力,却不肯承认,总是装出一副胸怀天下,仁厚坦荡的嘴脸。”
“以小人之腹,为君子之心,如今你的话已无人相信,机关算尽,害人无数,终究将难逃惩罚。”
“如果你觉着杀了我可以让你痛快一点的话,那来吧!”他忽然攥住剑尖向自己咽喉戳去。
正稷早有防备,哪里肯这么轻松就让他自裁,很多事情还没有问清楚,怎能轻易放过他。
他发动内力,将剑死死把持在手中,然后迅速收手,将长剑收回。
“我不会轻易杀你,很多话要问个明白!”
“问吧,但是回不回答倒是要看朕的心情。”
这老狐狸忽然变了一副卑鄙无赖的嘴脸。
“二十年前的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前,居然有这么久了……”他缓缓的说着,似乎若有所思,但却没有再继续下去。
“不会真的想不起来了吧?我便替你回忆回忆,那日夜里下着很大的雪,是几十年都没有见过的大雪,你留宿在宫闱之中,骗过了许多人,说你要陪先帝饮酒,可是自那时起先帝便再也没能走出自己的寝宫。而你,纠集同党,封锁消息,连夜展开诛杀行动,排除异己,自立为帝!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人人都喜欢听故事,可没有人关心故事的开始,人们总是关心故事的结果,要我说啊,很多的故事都是个人臆想出来的罢了。”
“没想到,时至今日,你还在狡辩,还在找理由混淆视听,真是悲哀,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父亲的悲哀!”正稷胸中涌起满腔怒火,声音变得沙哑。
陈厚忠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缓缓的说着:“那一年,我随兄长到大内之中做禁卫,能被选中那是家族的荣耀,也是我们将来飞黄腾达的桥梁,他提醒我,一定要谨言慎行,稍有差池,宗室安危都要受到影响,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后来我们认识了一个皇子伴读,他年纪比我们两个都要小几岁,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他虽然不是世家子弟,只是出身平常人家,但因为聪慧异常而又生得俊美而被选为皇子伴读。那时候,我们常常被派去守卫,虽然是护卫和伴读,但因为都是孩子,有机会就会玩儿在一处,成了很好的朋友。”
“那个孩子就是赵梅山吧?”正稷问道,不知道老狐狸忽然提起往事究竟是何缘由。
“是他。那时的他,虽然小小年纪,却已被众人惊为天人,在宫中颇赋盛名。彼时,我们都觉着各自沿着各自的路一直走下去,一定会是一条笔直的大路,只要忠心耿耿效力于皇室,终将获得皇家恩宠,飞黄腾达。可惜,却在那一日彻底完结。”
正稷听了心头一惊,没有人给他讲过父亲的过往,那道听途说的也只是些被岁月淹没的支离破碎的片段,再早的事情便更无人知晓,如今,陈厚忠忽然讲起这些,倒是让他始料未及。
陈厚忠似乎并不在意有没有人听,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