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信仰,总能让虔诚的人们做出各种诡异的事情。
一次次深入极寒深渊的冒险,就是这一类愚蠢又诡异的行为。
聆听神的声音,就是如此可笑的理由,居然就能让火岩部落不停派出勇士,进行着有来无回的冒险。
不得不说,信仰让人变得愚蠢的同时,也真是让人勇敢得令人感动。
而这种愚蠢的感动,在深入绝地的第5天,迎来了一次大爆发。
第5天,除了赵津之外,两名同行的火岩勇士都已经到了极限。
在风速轻松破百公里的雪暴中,两个年轻人还在艰难爬行着,无法起身,爬得缓慢。
他们的名字分别叫次虎和长归。
因为并不严密的皮毛衣物,次虎冻坏了左腿,长归则失去两只脚掌。
当赵津发现他们严重冻伤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帮他们包裹伤口,提供食物和自制的滑雪板,劝他们返回部落。
但不出意料的,两名年轻人都拒绝了,他们拖着冻伤的身体继续跋涉,朝着神徽指引的方向前进,直到风暴越来越强烈,直到只能爬行……
迷雾一般的狂乱雪暴中,巨大的阴影似乎就在远方,像是建筑,或是屹立在风雪中的神像,瞬间给予了两名年轻人无尽的勇气和力量。
爬行、跪起,连滚带爬的加快速度。
两个年轻人,甚至包括赵津,都一度以为,那风暴中的阴影是一座神庙,是他们这趟苦难旅程的终点。
可当赵津拖着两个年轻人艰难跋涉,终于看清“阴影”的真面目时。
那阴影只是一块巨岩的事实,瞬间冰冻了冒险者仅存的勇气。
两个年轻的勇士呐喊大哭,捶打着雪地,无计可施。
赵津也忍不住的暗自叹息,转头安慰两个年轻人,说至少他们有了避风休息的地方。
搀扶着两个年轻人走到岩石背风面坐下,赵津开始挖掘雪洞。
在数米深的雪下,赵津终于摸到了冻土,开始扩充雪洞,敲打清理出一片空间。
折断的木材在火苗术下被点燃,在雪洞深处的冻土上燃起了小小的篝火。
因为有了火,陶碗中的积雪开始融化,赵津把好不容易得到的水浇在雪洞墙面上,不停捶打夯实,形成冰墙,一个牢固的冰雪洞屋总算完工。
在陶碗中放入积雪和肉干,继续放在火堆上烧煮,赵津已经做好休息的准备,这才爬出雪洞,准备把两个年轻人拖进洞中。
然后,赵津就只看到了两具尸体。
两具失去所有希望,不知何时爬到了巨岩正面,迎着风雪,撕开了衣物,敞开胸怀,赤身裸体向落木神咆哮祈祷的冰冻尸体。
零下不知多少度的极寒风暴,只用了几秒钟,就把两名勇士变成了冰雕,鲜活无比,栩栩如生。
而在巨岩的前方,在更加辽阔的冰原上,这样的冰雕还有很多,人类、兽人、灰矮人、黑精灵、男人、女人。
密密麻麻,或新鲜生动,或已被积雪覆盖,已经只是雪原上的一个小雪包……
赵津有些失落,仅仅只是有些。
毕竟从一开始,赵津就料到了两人的结局。
而冰原上的无数冻尸,似乎也早有预料,让赵津感到失落。
叹息一声,赵津从两人身上摘下信物,摇了摇头,独自进入了雪洞冰屋……
烤火,喝汤,吃肉,然后沉沉睡去。
在无法苏醒的梦境中,赵津一直在苍茫雪原上行走,赤身裸体,没留下脚印,一直在走。
在雪原的尽头,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赵津,让他无法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熟悉,但赵津怎么也想不起她是谁。
赵津于是一直走,在千篇一律的冰雪世界中,不留下一个脚印,每一步都荡起涟漪,一直走,直到走到了一颗大树下。
大树很大,树冠如云,每一片叶子都晶莹剔透,如温润的玉,颜色在淡黄与嫩绿之间缓慢变幻着。
“你终于来了……”女人的声音又一次回荡,对树下的赵津说,“你让我们,等得实在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