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首都的雄城高墙之上。
曾经巍峨的箭楼已经尽毁。
铠甲华美的皇城侍卫已然尽没,只剩衣甲破烂,浑身是伤的死战军民,等待悲惨命运的降临。
城破,屠城十日。
这是马鲁木军阀们的习俗。
也是王朝首都军民没有投降,选择抵抗到底的命运。
城下正在集结,准备发起总攻城的敌军,那森严的阵型,鼓号中踏步前进的隆隆声,让城头的将士都有了一种错觉。
仿佛两个月的围城战,死伤的只有守城方,而攻城方,就像一群杀不尽的鬼魂。
白发苍苍的老将也发出了一声叹息,因为敌人近乎压倒性的实力,因为死伤殆尽的部下,损失惨重的军民。
更因为迟迟不到的支援。
“再没有支援,元首堡就守不住了。”
如此悲凉的判断,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在了老帅岩恬的心中。
虽然他的面容依旧刚毅,依然披风咧咧,立于城头,用英武身姿鼓舞着军民。
但他的心中却难以克制的想到了破城后的惨状,为之哀伤,饱含愤怒。
皇室,议员,各大家族都早已逃离了这座孤城。
一心想着保住荣华富贵的上层贵族们,根本就不会为这座孤城的陷落感到丝毫惋惜。
因为他很清楚,许多门阀,早在格拉瓦河惨败的消息还未传到元首堡时,就已在讨论投降可能付出的代价。
因此就连那位直接导致了格拉瓦河惨败,那位血统高贵的精灵大将首,都没有因为战败受到多少处罚。
仅仅只是象征性的降了一级爵位,那狗东西就已官复原职,带着所有精锐部队,护送皇室和议院前往比尔吉港,打着迎接所谓神降之人的借口,逃离了首都。
被事实上放弃的元首堡,如今只剩两万不到的残军,还有五十万无处可去的下城区平民,在敌人的层层包围下,已然困守两个多月,等待着遥遥无期的支援。
而作为一名因言获罪的犯臣,岩恬是在旧属步将的叛乱下,才从死牢中脱困,用近乎叛乱的方式扣押了想要投降的一并官员,接手了摇摇欲坠的元首堡。
所以无论城破与否,他的命运早已注定。
有着尧君血脉,被精灵血脉横行的统治阶层视作敌人的岩恬,还有他的家族、部下,都将面临战后被彻底清算的命运。
也许……如屠玛那老家伙所愿,开城投降,跪拜在老对手的脚下,那会是一条摆脱困境,甚至能让自己逆转命运的捷径。
然而已近花甲的老人很清楚,他说服不了自己。
他的傲慢,他的自负,还有他身体流淌的血脉,都让他无法低下头颅。
而城中无数对他寄予期望的平民,一双双恐惧的眼睛,都让他只能忍受着衰老和伤病的折磨,艰难的挺直腰板,用坚毅的面容与眼神给予所有人希望。
一直坚持着,已经坚持了两个月。
但在今日,看着已近极限的破败城防,还有城下黑压压的攻城部队,老人知道,他和这座城,都已坚持不下去了。
是到了用自己的尊严,生命,去为这座城换回一点东西的时候了。
在敌军的登城部队进入射程前,在遥远的投石车发动前,老元帅对自己的将领们说,当他战死,就投降吧。
他的老对手屠玛,是一个残忍的人,但也是一个重视名誉的人,他们隔着格拉瓦河统兵相持,你死我活斗了数十年,他们是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异类好友。
自己的死,会让屠玛生出一丝恻隐之心,也许会让屠玛放弃屠城的打算,至少能让他放过许多与自己有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