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中午在食堂听见秦川那组的争执时,伍陆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训练的时候,杨美梨开始发功了,一下觉得这段歌词不好,一下觉得那个走位不对。调整来调整去浪费时间就算了,还总是和别人嘻嘻哈哈打闹。
伍陆想找他谈的时候人不见踪影,一组的成员就没有完整地将这首歌唱下来过。
总是有不同的人出错,还有人轮到他时不肯开口唱。
有人出错时,杨美梨就开始安慰了,并且提议休息一下,有时还会要求调换歌词。
一次两次伍陆忍了,毕竟是组员自愿换歌词的,次数多了伍陆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有时候他回想,杨美梨是不是隔壁组派来的卧底,不然怎么总是干拖后腿的事?
又一次杨美梨提出要换part,伍陆终于忍不住了。他将手中的歌词牌往地下一摔,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另几个还在休息聊天的成员被下了一条,都探过头来看,练习室里静悄悄的,甚至连隔壁的音乐都能隐隐约约听见。
“你别得寸进尺!”伍陆厉声道。
“我做什么了?”杨美梨先是一愣,接着声音里就带着点委屈了,扬着脖子和他对呛“队长好大的威风,有意见还不能提了是吧?凭什么都听你的。”
“你做什么了你自己清楚,你有意见,之前分歌词的时候你怎么不提?自己答应了,现在又在这里装模作样。”伍陆站起身就要离开。
看着一脸茫然站在旁边的其他队友,道:“你们搞清楚自己的部分没有?今天都自己好好想想,明天最后一次调整。”
说着走到墙角,用脚尖拨了拨地上的摄像头,让它对准杨美梨,嘲讽道:“真恶心。”
杨美梨坐在练习室中央,其他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走上去安慰他。
“我都是为了我们队伍好。”杨美梨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嗯……是……”吧,那人发出认同的声音,谁都听得出他的犹豫和尴尬。
杨美梨也走了出去,练习室里的人也不继续聊天了,纷纷开始练自己的部分,明明已经练了四天了,却还是不能掌握自己的部分,谁说出去不尴尬?
可是歌词老是换来换去,还不容易唱得比之前熟练一点了,又听杨美梨为自己好的建议,换了可能“更适合你”的部分,就更加不熟练了。
任齐来到食堂,就发现冰箱里的酱鸡蛋少了很多,他也不太计较,罐子上没贴自己的名字,被人打开吃掉是正常的事,而且他也不敢说,里面的东西就专属于自己。
和队友们端着盘字四处寻找空旷的桌子,就看见伍陆正用叉子狠狠地戳那颗酱鸡蛋,酱色的蛋白被切开,里面橙红的流心蛋黄流出来,在白色的瓷盘上。
伍陆用站着蛋黄的叉子,无意识地盘子里划来划去像用橙色的颜料做了一幅画。
还是不是地插一下鸡蛋,本就嫩的蛋,更加碎了。
任齐看得有点心疼食物,在戳下去就难以下口了,主动坐在伍陆对面。
“诶,怎么坐这儿?那我也坐这儿。”花刀嘟囔一句,立刻在任齐身边坐下,其余人也挤在了这张桌子上,原本还算空荡的位置,一下就满了。
伍陆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周围一大群人,他想端着盘子就走。但这样好像也不太礼貌,哪有别人一来你不打个招呼就走的道理,别人还以为你目中无人呢。
伍陆是有点傲气,甚至称得上是有点狂,但他不是低情商的傻子。
“你就吃这么一点?”任齐主动开口问道。
“嗯。”伍陆答应一声,昨天晚上公司还托人给自己传话,叫自己控制饮食,不要上镜不好看。再加上今天心烦,本来只想从冰箱里拿点蔬菜,结果还多拿了一个蛋。
伍陆自认为两个人没什么好聊的,也没想和任齐展开聊一些方便促进关系的话题,比如吐一吐减肥的苦水,在互相推荐一下减肥方法。他再次想要端盘子离开,任齐又开口了:
“这个是不好吃么?”任齐指了指他盘子中的蛋。
伍陆一口都没吃怎么知道,“闻起来还行。”说着又拿起叉子扎了一块有流心的蛋白。
送入口,意外的觉得还不错,蛋白带着微微的咸味,完全不会觉得齁,嚼着还有点回甘,没完全凝固的蛋黄又是另一种柔软的口感。
伍陆三两口吃完了,点评一句:“不错,不咸。”
看见任齐点了点自己的嘴角,伍陆赶紧伸出舌头将嘴角的蛋黄舔掉,舔完了又觉得这个动作不雅观,不符合他的形象,连任齐脸上淡淡的笑意都让他觉得尴尬。可是让他伸手遮住嘴偷偷擦点也挺尴尬的,伍陆索性不去想了,都是男的管那么多干嘛。
“这是我做的。”任齐看一眼伍陆吃干净的盘子,脸上露出笑容。
“哦。”伍陆随口回了一声,又立刻抬眼看他,“?”
“谢谢了。”伍陆端着盘子离开,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任齐将鸡蛋碾碎在沙拉里,好像这些水煮菜都变得没那么难吃了。不咸的蛋白,是国人对蛋白最好的夸奖。就像不甜,是对甜品的最高评价。
伍陆将盘子放进框子里,刚刚和任齐待一起,虽然两个人不太熟,也比呆在那个练习室自在,而且竟然完全忘记了杨美梨带来的烦恼。
本来还觉得他和杨美梨是一样的人……
伍陆的心思没人知道,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江辞野的心思也没人知道。
本来任齐那群人端着盘子过来,江辞野就在悄悄打量身边的空座位,心中数一数,位置竟然刚好够。
他满心以为任齐会朝他走来,甚至还欲盖弥彰地垂着头吃饭,用余光看那群人的动静。
没有动静,江辞野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看过去,任齐已经笑眯眯地和伍陆聊上了。
伍陆,就是之前那个染五颜六色头发的人。江辞野给伍陆下一个叛逆少年的定义。
说的些什么?
食堂太吵他听不清楚。
伍陆离开了,任齐又给身旁的花刀从桌上的玻璃罐里盛了什么东西。
“那边有啥好吃的?你看得目不转睛。”江辞野的队友顺着他的视线朝那个方向望去,左晃右晃,也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