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快要死了。”亚伦沉声说道。
圣主眼底闪过一丝震撼,男人如今这模样,用风中残烛来形容都太过牵强。
全身只剩下一张皮包骨,满头黑发几乎全部脱落,残留下来的也都变成了死灰色,眼神中只剩下死寂,难以想象,这种状态下的男人,竟还能活下来!
“生机枯竭至此,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看到了未来的一角,触犯了禁忌般的存在,你成为不了主宰,没有人能逃脱命运的束缚,诸神陨落,那是真正的黑暗。”
“昔日你只敢躲在光明的羽翼下,苟且偷生。日后依旧只能匍匐在黑暗下,苟延残喘。”
亚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种表情,出现在那张没有血肉的脸上,看起来极为诡异。
“开什么玩笑?世间已无神,西方我就主宰!”
“待到大世降临,我将再无忌惮,即便是那个男人,也不行!”
“我不信命,路就在脚下,我会杀出一条血路,成为真正的王!”
圣主张开双臂,脸上尽是得意,他压抑太久了,如今棋盘已被掀翻,他也想成为那个执棋者!
“我的能耐你是清楚的,落得如此下场,就是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我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要么相信我,要么……杀了我!等待黑暗降临。”亚伦低下头,似乎这寥寥几句话,便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圣主静静的望着眼前落魄的男人,以他的能力,即便是推演神只,也只是损耗一些寿元罢了。
如今落得这种下场,可想而知,他看到的东西,究竟有多恐怖。
如此大的因果,他本不想触碰的,但亚伦的话就像是一根根毒针,深深扎进了他的心底。
直觉告诉他,不该相信这个家伙,但却本能的想知道,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东西。
“你看到了什么。”
圣主沉声问道,他还是决定先听听看,反正最终的抉择权还是在自己手中。
亚伦抬起头,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幽光,森冷古奥。
“一个人!”
后山,一道身影踉跄着身子,一路搀扶着古树前行,面具内溢出鲜血,流至颈脖。
苍白的肌肤上布满血丝,艰难前行了一段路程后,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倚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旁。
男人痛苦的蜷缩着身子,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摘下面具,整个脸都扭曲在了一处,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一席青衫自密林深处走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面前凄惨的男子,摊开掌心,一团绿芒缓缓升起,最终遁入了男子眉心。
随着绿芒遍布全身,男人扭曲的脸庞逐渐舒缓,身躯微微颤抖,全身冒出虚汗,瘫靠在古树旁。
“还能活下来,也算是个奇迹了。”青衫儒士毫不留情的挖苦着。
男人没有回话,缓缓闭上双目,静静倚靠在古树旁,微风轻抚发梢,脸色渐渐有了一丝快意。
“他们太自负了,比预想中的要顺利很多,我还有时间,可以做完接下来的事。”
“那张面具?”
“废了,这是必然的,有得必有失,这点代价,可以接受。”
“废了也好,那东西是勾魂的厉鬼,要命的物件,没了它,兴许你还能多活两年。”
“如果活着没有意义,就是再活千年万年又如何?我从不畏惧死亡,只是想找出一个答案罢了。”
“准备一下吧,召集东部所有国家,东西会谈很快就要开始了,它将决定未来世界的方向。”
先知无奈看了眼虚弱的男人,心中一叹,草堂一脉,都是一路货色,果然都是老头子教出来的。
“天生的劳碌命,先送你去道源深处吧,再不好好疗伤,能不能撑到那一刻都难说。”
“不必了,我自己去就行,西部动荡,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你早些去准备吧。”
青衫儒士作揖相拜,轻声说道:“宛清那里,还望照看一二,保重!”
男子摆了摆手,消失在密林深处。
突然其来的大行动,令整个西方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惧,暴乱在民间四起,神明的信仰在许多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
不仅仅是圣殿,各地的骑士殿内,都发生了内乱,本就失去神明庇护的西方,再加上这种规模的暴乱,整体实力严重下滑。
再想东征,已成奢望。
圣主亲自出手,斩杀数名黄金圣骑,昭告天下,神明的时代已经终结!
消息如同十八级飓风,席卷整个西方,此次出面既是代表圣殿表明立场,也是为了震慑一些宵小。
效果确实十分显着,不少人畏惧圣殿的威严,思想开始发生了转变。
与此同时,圣殿再次发布指令,推倒所有神像,严禁祭司神明,凡有冥顽不化者,皆以谋逆罪论处,平民百姓,皆交由官方教化处置。
局势渐渐好转,令西方人惊讶的是,最忠诚于神的大祭司,竟也代表占星殿,力挺圣殿的叛逆行为。
人群中最后的支撑崩塌,暴乱被彻底镇压,男人疲惫的躺在圣殿之顶,静静的望着星空深处。
那座代表这力量与枷锁的神殿彻底沉寂了,他终于成为了真正的掌控者,一切都来的那么的轻松,像是做梦一样。
他深刻的明白,自己为何能走到这一步,对于那个男人的忌惮,就像是卡在喉咙的尖刺,咽不下去,却也吐不出来。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可能都要在那个男人的阴影下存活,但那又如何?他终究只是一个人类,大世降临,掌控半个世界的他,有大把的机会翻身!
“出卖灵魂,与恶鬼共舞,一着不慎,便是深不见底的地狱啊!”
“权力,自由,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痴迷啊!”
男人眯起眼,放松心情,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局势。
很明显,那个人留给他的时间,并不是用来考虑的,而是给他处理好西方的动荡。
从一开始,他便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如果自己站错队,也许他第一个要动刀的,就会是自己吧?
如今西方势弱,可以适当的低头,但不能太过软弱。东部同样经历动荡,该争取的利益,他是绝不会放手的。
说到底,东方真正值得他忌惮的,除了剑山顶部的那个老头子,也就只有落衡了。
老头子虽然忌惮,但知根知底,真正棘手的还是那个人,那个连诸神都能算计的男人,没人可以轻视。
“有机会,一定要杀了他!”圣主目露凶光,只有那个人死了,他才能无所顾忌!
只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就绝不能让他察觉到一点苗头,一个能屠神的存在,想要对付自己,那就太简单了。
“主!”托尔斯泰单膝跪地,恭敬的再一旁等候。
“召集骑士殿所有殿主,在会议开始之前,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