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前，林凡缓缓坐下，老人一言不发，大口大口抽着烟枪。
“都是一样的蠢，和她妈一样，蠢到无可救药！”
“还有那该死的混蛋，行医济世什么的，只有蠢货才会觉得那种事是光荣的！明明什么能耐也没有，所以到头来，才会一个个的，都把命丢了！”
林凡心底突然涌出一股无名之火，但很快便清醒了，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世道，对好人太苛刻了，她不该救我的。”
老人皱了皱眉头，扭头看向林凡。
“你这家伙，比念墨那小子，更让人厌恶！”
突然，老人脸色一变，猛吸了一口烟枪，吞云吐雾。
“她已经把东西给你了吗？”
林凡转过头，有些意外的问道。
“什么东西？”
老人看向林凡手指上的戒指，缓缓吐出一圈烟雾。
“那枚戒指，是姚家母系代代相传的物件，每个女子一生只会给出一枚，无一例外，都是交给能托付一生的家伙，你明白吗？”
“因为寓意深刻，一般都会在女儿出生之后，由父辈传承给子女，而传承的时代越是久远，意义就越是非凡，你手中那枚，是承载了十几代先人的意志。”
“所以说，那个傻姑娘，是真真切切爱上了你，明白吗？”
话音落下，剧烈的撕裂感再次袭来，那股深入骨髓的痛几乎将神经撕裂，林凡大口喘着粗气，心底一阵阵抽痛，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难以压制住内心那股难以想象悲伤。
“别摆出这副样子，你不是受害者。我之所以还能和你坐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是什么高高在上的人物，也不是因为你有着横推一切的实力，只是因为那个傻姑娘，我那傻女儿唯一的孩子，爱上了你。”
老人神色冷漠，在看见那枚戒指之后，眼底的怒火好似燃烧的更旺盛了。
“蠢货的后代只会是蠢货，都是那个家伙该死的基因，他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却为了一些无聊的家伙，甘愿堕落！”
头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停止了，林凡突然就很想反驳，女孩一生所追求的东西，不该被如此诋毁！
只是转头的瞬间，林凡却直接愣住了，如鲠在喉。
老人双手紧握，死死撑在大腿上，双肩剧烈颤抖，不知何时，一张老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为……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自私一点，哪怕是像那些富家子弟那样娇纵跋扈我都认了，但为什么要那么善良。”
“该死的人是他们，我的孩子那么善良，怎么可以……没有未来！”
“到头来，你们都走了，就只剩下老头子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老人起身，脚步蹒跚，晃晃悠悠向着村口的方向离去，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若晴，是爸爸错了，你们都回来好吗？”
金闪闪的麦田内，林凡静静躺在草地上，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身旁的黄牛发出阵阵哀鸣。
“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化妖。”
黄牛十分人性的摇了摇头，静静的趴在草地。
林凡叹了口气，依旧缓缓闭上双目，风过林梢，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了下来。
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在身旁坐下，林凡睁开双目，没有去看身旁的女孩，而是抬头望向星空。
夏云岫默默注视着身旁的少年，只是几年光阴，先生好似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只是她从来没有，没有见过如此悲伤的先生。
在她的印象中，先生一直都是那副自信、强大的模样。
“怎么找过来的？”
“太明显了，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异变，唯独这片地方，依旧是以前的模样。”
“先生这是，想留下什么吗？”
“世间喧闹，给自己留一处心安之地罢了。”林凡淡淡一笑。
“那个女孩，对先生很重要吧？”
“她只是对念笙很重要罢了，但念笙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林凡。”
夏云岫看着林凡手中的戒指，心底不由开始有了一丝羡慕，这些年，她拼尽全力，便是想追上林凡的脚步。
可现实却无比的残酷，她与林凡的距离远来越远，她甚至快看不到林凡的背影了。
努力了这么多年了，都没能在林凡心中留下半点印记，可那个女孩，却能让先生永远铭记。
“那个女孩，应该很美吧？”
林凡没有回答，起身坐上牛车，赶回村子。
夏云岫没有半点扭捏，跟着林凡坐上了脏兮兮的牛车，黄牛一声低吼，拉着二人走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晚风徐徐，这种地方，确实让人心安。
她没有去想天地一线之上的战斗，也没有去想落衡交代给她的事情，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只要先生还站在这，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和我讲讲这些年发生的事吧，还有林家，这些年过的如何？我走之后，想必会有宵小之辈蠢蠢欲动吧。”
“确实不出先生所料，有不少势力，明里暗里针对林家，好在有着联盟与帝庭的照顾，林家还是挺了过去。”
“别开玩笑了，没我留下的大阵，林家还能存活到现在吗？我从来都不怀疑人性的贪婪，他们忍不住的。”
“所以这一次，无论是谁，只要是敢打林家主意的，我都会一一清算。”
林凡平静的话语，令夏云岫心中一颤，脑海中仿佛再次看到那副尸山血海的画面。
她从来都不怀疑林凡话语中的真实性，以先生的性格，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同时心中开始回忆，夏家每个高层的神情，即便是现在的她，也无法确定，夏家有没有人选择对林家出手。
早先舒适安逸的心情顿时变得沉重，眉头不由开始皱起，细细想起，夏家那一脉中，确实有些人不太对劲。
“妮子，没必要这幅样子，一些个该死的蠢货，留着只会是祸害，不值得你为他们担心。”
“我是害怕，先生为此对夏家不满。”
“对夏家不满？我什么时候对夏家有过好感？”
“先生……”
“夏家之所以能留到现在，只不过是我给你留的情面罢了，日后若你不能掌控夏家，那它将不再特殊，轩辕家可以灭，它也不会例外。”
“在那之前，我还可以给它一次机会，这一次，我只杀该杀之人。”
夏云岫沉默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并不想掌控夏家，她甚至有想过，加入帝庭，即便追不上林凡的背影，只要能有点羁绊，也是很好的。
“妮子，我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你想象不了，我的敌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超越了一切，甚至时间，空间，在那个存在面前，都变得毫无意义。”
“他是一切的起源，也是黑暗的终点，是真正无敌的存在。”
听了林凡的话，夏云岫不由为之动容，她这是第一次听说，能有资格被先生视为死敌的存在。
“真有这种存在吗？超越了一切，那不就无人能敌吗？”
“他来自哪里？难道是异族？”
“异族？那种被诅咒遗弃的垃圾物种，也配与那种存在相提并论？”
“我从来没把异族当过敌人，它还不够资格，即便在诸天万界之内，它也上不得台面，更别提更高级别的位面了。”
“先生的意思是……世界之外还有世界！”
夏云岫震惊了，宇宙外星人一类的话题，可一直都只是传说。
如今出现的异族，一样找不到脚跟，根本不知道来源。
“在浩瀚的宇宙中，蓝星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宇宙之外还有界域，界域之上还有位面，天地之大，不走出去，确实难以想象。”
夏云岫依旧处于震撼之中，以至于牛车停了下来，都没有察觉到。
“好了妮子，别想太多，你能做的，只有变强。只有强大了，才有资格见识到更广阔的天地，否则即便走出深井，那也不过是别人的下酒菜罢了。”
夏云岫收回心神，忍不住苦笑一声。
“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罢了，先生不用担心，这点承受能力，云岫还是有的。”
“云岫一直有种错觉，先生似乎不该属于这方世界。”
“我是土生土长的华夏人，这点毋庸置疑，只是……见识过的东西，比普通人要多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