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应该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我。”林凡缓缓说道。
所有人都一头雾水，落衡若有所思，揣测这林凡这句话中的含义。
只有林凡自己明白，如果是前世的他，根本不会犹豫，在座的所有人，连同家族，都会被直接打烂，杀鸡儆猴。
就在众人困惑之际，林凡再次开口。
“你们也应该庆幸，自己生在蓝星。”
“你们更应该庆幸，自己不够强大，林家没出什么大事情。”
若不是母星，林凡也不会过多的犹豫，加之林家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终究是心软了。
听到这，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来了，看来林凡是打算给他们一次机会了。
“听明白了，我只说一遍。”
“将所有参与此事者，无论直接间接，无论地位多高，全部送至帝庭，该死的，一个也逃不了。”
“三天时间，袁，你负责看押。”
“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那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到时候本尊会亲自上门，打烂你们祖地，毁掉一切。”
“也许有些人会觉得自己无辜，可林家一样无辜，他们一样没有得罪你们的家族，便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是我最大的仁慈，当然了，你们也可以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揪出所有人。”
话音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在座的各位，多多少少都有牵扯其中，但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有直接参与，而是事后才知晓。
即便是参与，按照林凡的说法，交出凶手就好了，就算自己死了，家族依旧能够存活于世。
“诸位可还有疑问？”落衡起身，笑着看向众人。
沉默片刻，见无人回答，落衡便笑着说道。
“既然没有，那就回去准备吧，对于一些远的地方来讲，三天时间，并不算充裕。”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起身，向着主位方向抱拳行礼，悄然退场。
“我本以为，你会大开杀戒的。”
所有人都离去后，落衡却依旧坐在原地，笑着看向林凡。
“在进来之前，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林凡低头，转动着手中的戒指。
“不打算杀我？”落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凡手中，那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戒指。
“就你现在这副样子，还需要我来杀吗？”林凡瞥了眼身旁的男人，缓缓说道。
“如果想活命，我还是有办法的。”落衡静静的看向大厅外的战场，脑海中思绪万千。
“只是不需要了，一直以来，我都是错的。”
“在联盟成立之后，弊端便随之而来，无论是先生口中理想的世界，还是我想要的答案，都不存在。”
“从离开剑山的那一日开始，我走遍了全世界，只是走的越远，对这个世界就越是绝望，罪恶的心遍布人间，悲剧时刻都在上演。”
“当我彻底认清了这个世界，我便决定，抛弃先生的理念，我见识过人性最极致的黑暗，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当秩序彻底崩塌，人性不在受到约束，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为什么我们现在能坦然的在黑夜中行走？那是因为秩序的存在，大环境上，我们是安全的。”
“作恶的人会得到秩序的惩罚，人性的恶便被抑制住了，所以我那时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向。”
“为此，我曾有一段时间，极力推行法家思想，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只有让恶人感到真正的恐惧，他才会放弃行恶。”
“但后来我猛的发现，因为这个主张，我却成了最‘恶’的那一个，我是一切都罪恶的根源，我赋予了他们行恶的权力，站在道德的至高处，扭曲我的思想，将人间变成地狱。”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当权力被握在手中，人性中的恶就会随之放大，良善之人也会行凶。”
“到最后我才猛的清醒，甚至一度陷入崩溃。我认同的这个思想太极端了，打击力度太大，过犹不及，只会给人间带来灾难。”
“再后来我才想明白，法必须做到透明，人民才会明白，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做为前行的灯台，指引方向。”
“不加约束的自由，就会成为放纵。同理，人性也必须加以约束，大环境才会变得更好。”
“我对你的人生感悟，并不感兴趣。”林凡淡淡一笑。
“只是憋太久了，不吐不快。”落衡惨笑一声。
“纵观我的一生，都活在了算计之中，所有人都离我而去，我已经累了，想回家看看。”
林凡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可以。”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圣殿的问题，之所以迁就，并不是我嫌麻烦，而是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
“相比于一时的灾难，人族若是覆灭，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所以我搁置了对圣殿的打击。”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在摆脱了奴役，获得权力之后，恶习都会暴露出来。唯有铁血的震压，才能遏制人性的黑暗。”落衡缓缓说道。
“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小姚村是圣殿的手笔，林家的事你不但没参与，还暗中帮了林家一把，所以这次，我本就没打算要你的命。”
“虽然有不少事让我有些不爽，但还没到一定要杀你的境地，最多就是把你打个鼻青脸肿什么的。”林凡看向身旁的男子。
“所以，你就是继续活下去，我也不会阻止，甚至可以帮你一把，身体好了，我再揍你一顿解气也不错。”
“所有人都可以活，唯独我不行。我不下地狱，怎么和那些死去的家伙交代呢？”落衡洒然一笑。
“之所以一定要保住这个世界，无非就是想继续寻找那个答案，只是代价太大了，我太累了，现在只想回家看最后一眼。”
“先生，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失望了。”
落衡缓缓起身，身上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这场大战能坚持到现在，本就是靠一口气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