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斟酌再三,警察只带走了王享福他妈的那个侄子,其他人做完笔录就放了。而王享福他妈年龄大了,还要照顾在医院的王享福,老警察批评了几句,就放她回家了。
第二天已是大年三十,我起床出来,就没看到二姐,以为她出门买东西去了,也没在意。
吃完早饭,婆婆就喊我跟林正天来厨房帮忙。
大年三十,我们这里家家户户都要煎炸烹炒,为过年做准备。起锅烧油是重头戏,煎炸过年期间拜祭祖宗的东西和吃的东西,煎献果子,麻花,丸子,油饼,豆腐,整鱼,酥肉这些。
按照习俗,作为他家的新媳妇,我得亲自动手,做出拜祭祖宗用的献果子。或许婆婆想着我没那手艺,便喊着林正天一起过去帮忙。
进了厨房我就给他们露了一手,煎献果子我拿手。
献果子是拜祭祖宗用的,按照习俗,大年三十晚上,端上香蜡表纸,放着鞭炮,去门外迎接祖宗们进门。迎进来后,就要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摆上献果子,摆上水果点心,然后点上香蜡,开始守岁。直到正月初三晚上,再将祖宗们送出去。
献果子是用面团做出造型,放锅里油炸定型。常见的献果子一般都是手掌大小,造型各异。而我可以在擀薄的面饼上用勺子刻出莲花花瓣,再层叠累加,做出碗口大小的莲花,也可以做出并蒂莲。我还会做出真鱼大小的面鱼,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献果子出锅,婆婆啧啧称奇,连声说开了眼。难得地对我眉开眼笑,夸我心灵手巧。我很识趣,知道她这样夸我不是因为对我满意,而是对我做出的献果子满意,这献果子能让她脸上有光。
待大年初一,邻居们走家串户烧香拜祖,这献果子是人人必看的,是要比个高低的,尤其是有新媳妇进门的人家,这献果子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大概九点多,大姐二姐回来了,一进门,二姐就哈哈大笑。林正天吓了一跳,连忙拉着我跑出厨房,只见二姐站在院子中间,头发凌乱,衣服好像也破了好几个地方,身边胡乱丢着一个大包裹。二姐笑着笑着,蹲在院子里开始嚎啕大哭。
“你神经病啊,要吓死人的。”婆婆从厨房冲出来,顺手抄起扫帚就要打二姐。
大姐连忙拦住,“让她哭,今天可是报了仇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哪儿了?”林正天问。我大概已经猜出发生了什么事,她们两姐妹是去王享福家出气去了。我笑笑,转身回了屋子。
过了好一会儿,林正天走进屋子,盯着我一直笑,看来他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我整理自己的衣服,不理他,他死皮赖脸地凑过来亲我,“我的小姑奶奶,你真是什么主意都敢出。你说给二姐讲解人体知识,是让她去打人,打完还让对方查不出伤,哥给你跪了。”
“你可别冤枉我,你姐做了什么坏事也别往我身上推,我什么时候让她去打人了?”这事我当然不能承认。就算我真的说了打人不打脸,往后腰软肉上招呼几拳不会死人,却能让挨打的人疼上几个月。
林正天笑着抱紧我,“安心,你这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你希望装些什么?”我瞪他,“不过就是一些随时会蹦出来作祟的小恶魔,你要是敢起什么花花肠子,我保证不整死你,会给你留一口气。”
“安心,哥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并且会一直在,没有花花肠子。”林正天认真地说。
我用手肘顶他,“好听的谁不会说。”正闹着,王享福打来了电话,在判刑和离婚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糙汉带上二姐,匆匆去了民政局。
他们姐弟两出门才一会儿,妞妞跑进我的房间,一脸惊恐。我连忙抱起她问怎么了,她指着外面,“姥姥在生气。”这么小点孩子,以前在老王家一定没少受惊吓。
我揭起门帘,就看到婆婆坐在堂屋门口长吁短叹,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有个词叫‘逃出生天’,二姐离婚,正应了这个词。女儿离婚,逃出火炕,当妈的不说应该大喜过望,起码应该暗自庆幸女儿捡了一条性命,为何还会这样?
大概,离婚这个词,总归是不光彩的吧。
我将妞妞放在床上,打开电视,分散她的注意力。
一点多,我带着妞妞在院子里玩,糙汉带着二姐回来了。二姐一进门就扑过来,一把抱住我,泣不成声。
我心里一个激灵,这婚没离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