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天涯这种事情只是听起来浪漫而已。
真正身处其中的人哪个不是度日如年。
从那个圈子里爬出来的人谁不是抽筋扒皮去了半条命的。
办公室里,浓厚的咖啡香味从咖啡机前传出来。
时冉端着两杯咖啡行至茶几前。
一杯咖啡放在了自己对面。
她慵懒的靠在宽厚的沙发上端着杯美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钱恒冷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打量。
“你为何对我伸出援手?”
“因为我跟你一样,是从深渊中爬出来的,”知道深渊有多黑暗,也知道这条路有多漫漫。
“说起来钱先生可能不信,你是我在黑暗世界里看到的第一束光。”
在这个肮脏世界里待久了,她原以为冷血无情是这个世界的标配,可直到看见了钱恒,她才真的相信,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为了爱情放弃生的机会。
钱恒不仅仅是时冉人生中的第一道曙光,也给孤傲的她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一个没有见过爱的人妄以为世间的爱都是如此。
直到钱恒的出现——————。
“07年,我入谈判院的第七年,我一直竭尽所能的向前行走,从未想过侧眼去看世界,也从不相信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会有纯粹的爱情,游走在高位上的我实在是见多人任性的丑陋,但钱先生愿意为了爱人放弃生命的举动,无疑是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打醒了一个孤傲的女孩子。”
钱恒唇角浅勾:“时判觉得我会信?我若是没记错,时判有一个相处了多年的男友。”
钱恒没看清她的表情,只看见了她讥讽的笑容。
“钱先生既然与秦清河有所接触,应当听过这中间的故事吧?”
“你口中相处了多年的男友就是将我推向深渊的人。”
钱恒惊诧,盯着时冉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似是不相信时冉的言语。
力图从她的面容中找出点点破绽。
可最终,他看到的只是这个女孩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咖啡。
浑身淡然的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好似被别人害死这种事情成了她人生中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钱恒初见她。
在战|火纷飞的国度里,她穿着防弹衣,带着队伍冷静的穿梭在尸体中。
冷静、沉稳,坚定,是他的第一印象。
他时常听闻时判的名字,但初见的场景实在是令人意外。
再而后,二人正面交锋。
撤|侨的飞机上,他想下去,她的团队带着人挡住舱门,她疾言厉色的控诉他不将别人的心血当回事。
可当他说出自己的妻子尚未上飞机时,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错愕与瞠目结舌,以及那种左右为难的纠结。
良久,内心的情绪平复下来,她睁着清明的眸子,极度理智的问他:“如果下去是死路一条呢?”
他当时想,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冷血无情。
怕死就能放弃自己的爱人?
尽管如此,他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最终,她看了眼挡在机舱门口的人,众人让路,他转身离去时。
一把黑色的枪被粗暴的丢进了他的怀里。
转身之际,他听到这辈子最为理智的一段话:“站在工作角度,我不该放你下去冒险,但我的良心告知我,我应该支持你,不管你是死是活,这把写着我名字的枪,请你销毁,别害我。”
........
物是人非。
彼时,二人都是顶峰的王者。
现如今————
钱恒叹了口气。
若非走投无路,他怎会来找时冉?
一个偷渡者若是出现在众人跟前,牵连的可不只是一个人。
这日晚间,时冉带了个男人回别墅。
她交代管家安排住处时,管家看着钱恒吓得半晌都未言语。
直至时冉催促。
她才连连点头。
不消片刻,整个别墅都知道他们的太太趁着先生不在家带了个男人回来。
风言风语在别墅随处飞。
五点,时冉到家。
七点,秦淑就来了。
时冉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人,有些微楞。
她从书桌前站起身,一声妈还未喊出来,迎接的是秦淑略带质疑的目光扫向整间屋子。
似是在寻找什么,时冉且还颇为疑惑。
不明白秦淑这一桶操作是什么意思。
女主人紧拧的眉头来不及舒展开,就见秦淑又转身出去了。
时冉一愕,合上电脑追出去:“妈、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随意看看,”秦淑话是这个话,但这个随意看看中确实是令人感到不适。
时冉的脚步一直跟着秦淑走到一楼,在此之前她尚且还不明白,可再此之后,看到佣人的目光她明白了。
这别墅里,有秦淑的人。
时冉脚步顿住,乌沉沉的目光凝在秦淑后背上,指尖微微勾了勾。
“你家先生不在家?”秦淑的目光落在佣人身上。
佣人回应:“先生出去开会去了。”
“先生既然不在家,就好好把家看着,不要让些乱七八槽的人上来,”秦淑呵斥佣人,可这呵斥,是个人都听的出来是在指桑骂槐的敲打时冉。
时冉险些气的心肌梗塞,封擎宇与秦淑关系不好,她即便再如何都未曾在他跟前说过秦淑一句坏话,始终秉持着旁人母子之间的事情她不好过多言语,自诩对于秦淑也没什么过分之处。
可今日,秦淑登堂入室的指桑骂槐着实是伤着时冉的心了。
原本因为带回钱恒而愉悦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时冉扶着栏杆的手微微缩紧。
而封擎宇对于秦淑的警告在他人不在家时,似乎也不太好使。
时冉微微闭了闭眼,浅浅的嘲讽了声:“你有话直接问我就是了。”
管家一路都在劝秦淑,奈何秦淑不听劝,质疑前往,这会儿见时冉隐隐有发火之势,赶紧开口解释:“太太,夫人她无坏心。”
无坏心?
时冉险些笑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杀人放火才叫坏心的话,那她确实是无坏心。”
秦淑似是被人戳到了伤口,整个人瞬间横眉怒目的瞪着她:“时冉你什么意思?你别忘了,我再不济也是封擎宇他妈。”
“是啊,你是封擎宇他妈,不是我妈,我可没责任和义务惯着你。”
时冉行步下楼,这日,她归家,一身浅蓝色西装仍旧在身上未曾脱下,下楼时,浑身的强势霸道直逼秦淑。
时冉倒也是不跟秦淑有过多牵扯,直接走到佣人跟前,盯着她。
盯的佣人瑟瑟发抖。
“太——太太。”
时冉一扬手,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佣人脸面上。
“我既然请你来,你就该明白自己在什么位置上,洒扫就干洒扫的活,后厨就干后厨的事儿,是个佣人就别把自己当主子,拿着我开的工资却干着吃里扒外的事儿,谁给你的胆子?”
指桑骂槐?
谁不会?
她活了两辈子要是连这些事情都看不出来那岂不是白混了?
时冉这一巴掌下去,甩的一屋子人都惊住了。
佣人唇角鲜血直流,看起来尤为吓人。
时冉也没犹豫,拿出手机破拨通了钱恒的电话。
“妈、都说女人的枕边风厉害,但我跟封擎宇结婚这么久,可从来没用过吹过您的枕边风,我尊您,敬您,是因为您是长辈,既然是长辈,麻烦您干干长辈该干的事儿,怕我趁你儿子不在带男人回家上|床呢?”
“你————,”秦淑气的手抖抖。
“时总。”
一句话还没说出来,钱恒来了,站在主宅门口望着时冉。
“来了好,把人扔到院子里去,”时冉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女人。
“你以为她能替你说话?愚蠢。”
钱恒听着时冉的话,目光扫了眼屋子。
又看了眼在场的人,似是明白了什么,直接将人拎起来丢到了院子里。
未婚之前,封擎宇是不许秦淑上别墅的。
不过是婚后,有了时冉不想闹得太难看罢了。
可偏偏秦淑不知足。
封擎宇给她一分脸,她爬三分。
封擎宇给她三分脸,她爬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