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床头灯折射出淡淡地光影，盖在韩锦瑟身上的薄被已经滑到她的腰间，黑色长发盖住她大半个脸。

沈华年轻手轻脚上前，没错，刚刚由窗而入的人是他。

不能见，却控制不住想念，只能深夜来访，他沈华年看人第一次这么偷偷摸摸的，如此也是为她的安全考虑。

凌霄的死对他来说是痛，再也不希望有谁因为他丢了命，韩锦瑟对他来说尤为重要，更马虎不得。

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抬手拂去遮住她脸的发，露出她的五官。

她的脸可真小，小到也许只有他一个手那么大，指腹滑过她的脸颊，最后轻柔的落在唇瓣上。

很想再重温它的柔软，却怕惊醒了她，只能忍着。

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她，思绪又飘到了年少时的岁月。

胡同里有户人家娶媳妇，小丫头非要扯着他去看新娘子，看到穿着婚纱的新娘子，她笑得像花一样。

当时他嘲笑她：又不是你结婚，笑成这样，傻不傻？

小丫头仰头看着他：大哥哥，等我结婚也穿这么漂亮的婚纱好不好？

他皱眉：你这么小跟谁结婚？

她眨巴眨巴眼：当然是和大哥哥呀，我说了要一直陪着大哥哥的，妈妈说只有结婚了才能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他第一次笑：你知道结婚是什么吗？

小丫头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可以穿漂亮的婚纱。

他瞪她：幼稚，傻瓜，等长大了才能结婚，你太小了。

小丫头再度眨巴眼：那我每天多吃点，那样很快就长了，大哥哥，我们约定，等我长大了再结婚。

也不管他是不是同意，扯过他的手指勾了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一年他十三岁，她只有六岁，而他们认识才六天，他不爱讲话，小丫头却跟小喇叭似的一直在他耳边叭叭个没完。

从开始觉得她聒噪，到听着她叨叨心里就会笑，那是他自我封闭时光里最美地交流，虽然他都是在心里回应。

他也从未问过她父母的事，也从未喊过她的名字，每次都是哎，或是喂，就这样的发声都很少。

但音音这个名字却是深深地刻在了心里，也记下了拉勾结婚的这件事。

第二天他准备认认真真喊小丫头一次名字时，爷爷派来的人将他带走，那天父亲意外身亡。

等安葬了父亲，一个人偷偷跑去悦城，却再也不见那个小丫头，有人说她去了孤儿院，也有人说她被亲戚带走了，没人能给他准确答案。

只是十三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大事，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是在巷子来回地奔跑，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跑累了，喊哑了，缩在角落里，他的心结因她打开，但说要一直陪着他的却无影无踪。

时光淡淡地走，再有些天就是他三十一岁的生日，时隔十七年他们终是再见到。

老天对他还是眷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