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听律闻言眉头皱了下,旋又舒展开来,似乎心间顿有所悟,目光一转却是看向了王舒袖,恬淡微笑道:“袖儿,你这小朋友,很不错。”
王舒袖闻听宫听律出此言,心间真是欣喜,她这三师伯清傲而又严谨,无论做什么对自己都苛刻至极,更勿说对别人了,由他口中若能说出赞美的话,真的很难很难。
“我一直不明白流水心刀和行云意刀缘何自开宗祖师后,再无人可修悟,直到袖儿来宗门学艺,领悟了流水心刀,却又令我们几位既是欢喜又百思难解,今天听这位小友之言,我方是有些明白了。”宫听律继续缓缓说道。
确实王舒袖得云灵之髓灌顶入得御刀境初阶不久,突就对流水心刀有所悟,以她御刀初阶的境界,流水心刀一出,都能给御刀巅峰带来危险之感,这无疑给宗门诸长老带来莫大的惊喜,还有疑惑,舒袖公主确实聪慧睿智无比,但行云刀宗历代根本不乏惊才绝艳之辈,为何偏生只有公主悟得流水心刀?
这实是舒袖公主境界低,以御刀境修为悟得了化刀刀法,若入得化刀境后,她借以流水心刀,绝对将罕逢对手。
王舒袖和奚若溪很好奇宫听律明白了什么,安泉心念一转间,却是明白了宫听律的“明白”。
宫听律又看向安泉道:“能陪伴公主左右的少年英才,当属龙吟侯无疑,你是梁周。”
安泉微躬身道:“小子梁周,见过宫长老。”
宫听律微微颔首道:“以前总觉关于龙吟侯的事迹江湖传言很夸大,今日一见,却是知道传闻一点也不为之过,龙吟侯果然少年了得,尤其这流水之意解释地令我都有茅塞顿开之感!人间三月,水云山风景正好,袖儿好不容易回宗,就带龙吟侯上山好好游玩,回京城前务必告知我一声,我另有事相托。”
王舒袖点头嗯了声,宫听律是袖袍一舞,转身复穿桃林,回小木屋而去。
“梁周,三师伯就是这淡然性子,从不与人深交,只愿沉静于山水,今天能与你说这么一阵子话,已经是难能可贵了。”王舒袖向着安泉轻声道。
安泉忙说无妨,建议还是趁春光将老前好好上山赏景吧。
三人于是继续爬山而上,奚若溪本来觉得安泉没什么特别,但方才安泉与宫听律的交流,让她顿来了个彻底的大转弯,觉得这家伙实在是太特别了,尤其是那拈花微笑的模样,她简直都无法以言词来形容那种神形意态。
“龙吟侯,你为什么说要因为落花而来?并且顺手拈住一瓣就说为它而来呢?”满腹疑问的奚若溪终于忍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开口问道。
安泉一笑道:“那奚师姐说,我该怎么回答?”
奚若溪想了想,道:“龙吟侯可以说为给公主当保镖而来。”
“嘎嘎,那岂不是说宫长老在明知故问?”安泉嘎嘎笑道。
奚若溪一听,也确实是这个理,龙吟侯并非行云刀宗弟子,随公主回宗门,就是个保镖的角色,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出来。
“龙吟侯那样回答,难道就是信口一说?”奚若溪撇嘴说道。
安泉呵呵笑道:“宫长老在见到我们时,应该已经猜出了我的身份,他故意问我因何来,嘿嘿,身在此山中,落花在眼前,那我就回答为落花而来。而落花就是落花,千万瓣是落花,一瓣亦是落花,信手拈得,即为它来。”
王舒袖闻言若有所思地道:“大道自然,随遇而安,随性随缘,不刻意,不雕琢,是为自在。自在者,宁静安闲,淡泊豁达,正是三师伯一直想抵达的境界啊,难怪三师伯会这么欣赏你,那三师伯最后说有些明白了,却又是明白了什么呢?”
“公主当真不明白?宫长老自然是明白了公主是怎么悟得流水心刀了嘛。”安泉笑眯眯道。
王舒袖一怔道:“我得云灵之髓灌顶入得御刀境后,不断巩固御刀境界,一日在清潭畔静修,突然大雨倾落,只见每一滴雨落入潭水皆可激起涟漪,每一个涟漪荡漾间似乎都蕴藏有着力量,若天下有雨,这种力量岂不无处不在,然后不由自主地就御出刀气而使出了流水心刀。但说给师傅和诸师姐听,对她们领悟流水心刀却无任何帮助。”
安泉闻言摇头笑道:“公主心怀的是天下,公主心中的雨水是要荡尽世间的一切尘埃,这种意境别人领悟不到,方才宫长老应该是有些明白了,但若想要悟得流水心刀还是很难,因为人之心境,很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