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将军府被抄家灭族，礼部侍郎任泉父子被流放，这些事情，仿佛一夜之间，给大梁的京城蒙上了一层阴云，权贵官场，人心惶惶。

不过，人们的日子还是得照样过，宋大学士府的赏菊宴，也照常举行。

宴会前一天，宋岚专程派人，给琼华的别苑送来了请帖。

接到帖子，琼华忽然想起答应了宋岚要帮忙，自然要去跑一趟。

琼华找到楚炫，彼时他正在药房里，鼓捣着瓶瓶罐罐。

他盘腿坐在一张蒲团上，烟青色的袍角散落在地上，他一见琼华进来，脸上便带了笑意，温润如玉。

琼华搬了一个小杌子在他身边坐下，帮他一起弄。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阳光穿过窗棂，投射进来，屋内药香悠悠，一派时光静好。

忽然，楚炫伸手拿了一样东西出来，在琼华眼前摊开，那手指修长白皙，上面躺着一个精致的水粉盒。

“这是什么？师兄送我的？”

楚炫目光落在琼华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不确定合不合适你。”

琼华接过来，盒子上面一处写着“景韵”两字，打开来，眯着眼睛嗅了嗅水粉的香气，道：“师兄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楚炫道：“一间新开的铺子，好奇进去转了转，里面都是女子所用之物，顺便就给你带了这个。”

琼华抬头看他，嗤笑道：“堂堂二皇子，不会连这种铺子的招牌都辨别不出吧？”

楚炫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微微赧然的神情。

“韩浩一族覆灭了，你不开心吗？”

楚炫将刚刚制好的药丸，装进小小瓷瓶中，忽然问道。

琼华手里把玩着那个水粉盒子，有些怅然道：“水面上的东西，再怎么危险，心里有底。

最让人担心和恐惧的，是潜伏在水底的看不见的危险。”

琼华垂下眼睑，掩藏起眸中的深浅不定。

楚炫笑了笑，道：“谁的人生是一眼就望到头的呢，大家不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吗？

生在皇家，你最担心的是争斗吧？

你这么聪明又勇敢，还担心斗不过别人？

所以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琼华听了，眼睛忽然亮晶晶的，凑近楚炫的脸，道：“你知道我最大的担心是什么吗？”

“什么？”

“本事不够。”

琼华悠悠道，“我若像师兄一样本领高强，医毒之术冠绝天下，武功深不可测，又能运筹帷幄，当然也就不怕了。”

楚炫闻言就笑了，笑容清浅，“这有什么，师兄所有的本领都可以为你所用，所以你也完全不用担心。”

琼华一怔。

后又道：“那能一样么？

我不能什么事都让师兄帮我达成目的，我也不能做师兄身边的一棵菟丝草，只管依附于你。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或许会努力少走弯路，但是不能指望事事都有捷径好走。”

楚炫听着，眼底里星光闪闪，唇边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

随口道：“真是一个执拗的，又让人心疼的好姑娘。”

琼华惊讶道：“这算作执拗吗？”

楚炫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认真道：“除了医术，你想学师兄身上的任何本事，师兄都可教你。”

这次琼华更加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