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看着文蕊珠的发顶,愣愣的出神。
平静了片刻,文蕊珠浮出水面,声音平静道:“早知母亲格局,不曾想母亲格局竟如此之大,心怀天下,黎民苍生。”
“若是我,管他天下百姓如何,我必得让自己先舒坦了再说。”
李嬷嬷点头附和:“老奴觉得小姐说的对。”
“女孩子家本就是闺中弱女子,是该教养着的,天下百姓是男人们的事,为何为难女子。”
“女子就该自私任性些,才能自在恣意些,别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不值得。”
李嬷嬷颇有把人教坏的优良品质,生怕小姐也秉承公主的圣母之心,几句话说得语重心长,恨不能将自私两个大字刻印在文蕊珠脑门上。
文蕊珠诧异看了她一眼。
李嬷嬷很是郑重的朝她点点头这才继续道:“所以您一定要抓住眼前的机会,太子殿下心悦您,您切莫辜负。”
文蕊珠这话听进去了,但她想了想转而又问:“他们初见时,父亲待母亲如何?”
“那自然是事事顺从,关怀备至,甚至有时候丞相也曾小意讨好,情书诗词换着花样层出不穷,若非他锲而不舍,一片真诚,又才学过人,公主又怎会看上出身寒门的他?”
文蕊珠心里“啧啧”两声,这么多美好的形容词用在丞相身上,她想象不出来。
在她心里,父亲就是刻薄寡恩,不苟言笑,十分无趣的性子。
原来他也曾疯狂潇洒过,也曾风趣过。
“当年在你和母亲心里那么好的父亲,不也没让母亲含恨而终吗?”
李嬷嬷连忙闭嘴,她然后又连忙道:“那怎么能一样,常言道出身寒门之人最是守不住自己的心,太子殿下锦衣玉食,什么狐狸精没见过,定不会为了别的女子冷落小姐。”
李嬷嬷看向自家小姐的尊容,心道,小姐这般惨绝人寰的脸太子都不嫌弃,必定是真心。
文蕊珠不置可否,默默地看着窗外不说话。
李嬷嬷怕自己说多错多,索性也不说话,认真帮文蕊珠整理乌发。
窗外月色如银,皎皎浩瀚的月光如水流泻,将院中树叶镀上银色。
微风吹来,树叶哗哗作响,树叶随风翻卷,宛若无数银叶碰撞,银铃般的脆响在耳际响彻。
忽然,文蕊珠花了眼,她似乎真的看到了银色铃铛出现在窗外。
定了定神,文蕊珠愣住。
目之所及那三尺窗棂尽在眼前,窗外月色却变成了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
衣袂飘飘翻卷,层层锦缎若黑莲绽开,紧接着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骤然浮现。
这人出现的太过突兀,以至于文蕊珠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轻轻笑了笑,文蕊珠伸出手又缩回半寸:“你是从月亮上下来的吗?”
那脸随着她心念而动,竟然缓缓凑近文蕊珠。
男人落地,伸手握住文蕊珠几乎缩回浴桶中的手,将那柔软的柔夷覆在自己脸颊上。
那俊脸顿时水渍浸染,小小水滴顺着下巴,喉结滚落。
“我是从房顶下来的。”太子殿下低头看着文蕊珠,目光沉沉的,声音也低沉的几乎是呢喃。
若这句话不那么煞风景,这场面将会旖旎浪漫。
房顶和月亮,终究是一个现实略带猥琐,一个浪漫神秘。
意境天差地别,幻象一秒被打破,重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