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嗯?”
文蕊珠朝他招招手。
太子倾身,手中桃木梳上镂金雕刻的并蒂莲此时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文蕊珠缓缓捧着他的脸,仔细打量着。
她纵然时常消沉,心里却有注意,偶尔立场不坚定,却也知道遵从心之所愿。
此时见不得太子这般小心翼翼,口口声声表明心意,像是个随时会被抛弃的小娘子。
他在宫中究竟遭受了怎样的打击才会在他面前如此连自信都没了。
太子殿下气息有些不稳,那双柔软的小手抚在他脸上,像是羽毛扫过他的心尖儿。
耳根微热,血液如追云逐月的草原万千骏马奔腾而过。
看着看着,文蕊珠凤眼微红,一直都很淡然的她,方才还在与他斗嘴打气的她眼眶湿润。
太子殿下崩腾的血液一瞬间停歇,面色一点点凝重。
文蕊珠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勾起不受控制下撇的嘴角,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道:“几天不见,你瘦了,这些日子惊风可有将你照顾好?”
太子错愕,呼吸霎那急促,原本奔腾的万千骏马暴乱,兵荒马乱地在他四肢百骸横冲直撞。
万千匹战力十足的骏马快要将他浑身经脉撞破撕裂,太子殿下握着桃木梳的手慢慢覆在心口,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感觉自己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这些日子他在外风餐露宿,他穷尽心力,收服军中,收服四方,日夜不得停歇,所有人唯他马首是瞻,有人敬他,有人畏他,有人因疯病而轻慢他,他不放在心上。
唯一跳出他掌控之外的,便是皇后。
那个本应该关心他的母亲,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他多么渴望像从前一样,渴望母亲的关怀,渴望温情流露,渴望……
而不是当他走到关押母亲的寝宫后,迎接他的是一声冰冷的怒骂和一个冰冷的巴掌。
她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为何会生下你这悖逆不孝的儿子,我还不如生条狗,狗还知道报恩。”
英俊的眉眼紧紧蹙着,眼瞳里有悲伤和感动,更多的是受伤后独自舔伤口的可怜小兽般独自忍受疼痛。
一层层的伪装被揭下,这一刻文蕊珠好像看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脆弱和渴望。
文蕊珠忽然抬头,吻在他唇上。
太子殿下蓦然瞪大眼睛。
目之所及,文蕊珠凤眼紧闭,蝶翼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她高高扬起天鹅颈,像是将一切献上。
这一刻不管是千军万马的奔腾狂躁,还是血脉翻涌的海啸,全都灰飞烟灭了。
一个吻便能抚平所有创伤。
一个吻能平息难忍的伤痛。
文蕊珠想告诉他,还有我,你身边还有我。
无论前世今生,命运将他们绑在一起,她便陪着他。
李嬷嬷震惊之下转过头,她站在两人身旁,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两人的侧脸。
郎才女貌,两情缱绻,绝美如画。
这样的场景,她心中再震惊,也不忍棒打鸳鸯。
只好把自己当做一个会喘气的门柱子,生怕自己的呼吸影响他们。
绝美如画的画面越来越激烈,李嬷嬷终于意识到自己便是假装门柱子也还是碍事,于是便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