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被阻了脚步,余光瞥了她一眼,表情十分冷淡,一句话未说,绕开武清和武淮,拂袖而去。
“天,天使……”
刘盈头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脚步。
武淮提着的心放下来,却又替妹妹担忧。
又片刻,礼部尚书与殿中所有人出来,他们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滑稽,于是看武清这等胳膊肘往外拐,失了贞洁大了肚子却被夫家无视的女子,颇为不齿。
这一幕也被文蕊珠看在眼里,她目光落在武清双手抱着的肚子上,良久,心中黯然伤神。
太子见她表情并没有看到仇敌被冷待的快意,反而有些伤感,很是疑惑。
腕间戴着七宝佛珠手串,手串多出一颗四四方方的坠子,那是一只骰子,用白玉菩提果雕刻而成,内置红豆的骰子,是太子殿下曾经亲手所刻。
本应是温润如玉的骰子此刻微凉。
这代表着文蕊珠的心情很伤感很低落。
为了方便太子殿下了解文蕊珠心情,以便找到文蕊珠之心结所做的小法器。
“怎么忽然伤心起来了?”太子是个勤学好问的,他直白地问原因。
见她面无表情,太子讨好一笑道:“我故意让文睿公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便是想给你出口恶气,你好像并不开心?”
凤眼诧异看他,文蕊珠这才明白,原来太子殿下为了自己而公报私仇,她心中感动,却沉甸甸道:“谢谢夫君,我很开心。”
但是文蕊珠从始至终都未曾将文睿公主放在心上,甚至看她上蹿下跳的找事,自己的心情也没什么波动。
无论是无极太子还是飘渺公子,对文睿公主都避之不及,所有的绯色故事都是文睿公主的一厢情愿罢了,文蕊珠何必吃醋。
太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武清小腹。
武清有些紧张的往武淮身后躲了躲,兄妹二人也算恭敬的行礼,武清仿佛终于懂了礼数,行礼之后,有些紧张的捂住肚子。
太子:“所以方才你是为武清伤心?”
文蕊珠盯着武清的肚子,她不是伤心,是感慨伤怀。
她是个有福气的,她可以胡作非为,可以嚣张跋扈,可以蛮不讲理,因为她从小有父母哥哥疼爱,一辈子娇惯着长大,所以便是她做错了事,也有父母兄长为她撑腰。
连私通外敌,甚至说大了可算得上叛国,但她有父亲保着,直到如今仍能安然无恙,毫发无伤,甚至还能在家安心养胎。
文蕊珠很羡慕。
太子:“那你现在可恨她?”
“恨呐,可我也只能恨着,大将军在战场劳苦功高,只能笼络不可得罪。”
“让人死的方法有很多,珠儿若信我……”
“夫君,算了。”文蕊珠打断太子的话,意兴阑珊摇摇头。
“算了?”
凌辱折磨之仇,剖腹杀子只恨,怎能算了?
文蕊珠眼神空洞的笑道:“算了吧,便是想办法杀死她又能如何呢?短暂的快意后,便是长久空落落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久而久之,人便没了活下去的兴头。”
“留武清活着,至少我还能意识到如今局面来之不易,有她提醒,我会更加真心现在的生活。”
这番释然解怨之语原本是放下仇恨的超然,可文蕊珠脸上却隐隐闪过不知路在何方的茫然。
太子手中紧握着越来越冰冷的骰子,心也越来越紧绷。
“珠儿。”他忽然将文蕊珠抱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文蕊珠肩头,声音如砂石砥砺般喑哑颤抖:“我呢,珠儿把我放在什么位置?在你的未来里,我不重要吗?为何不试着依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