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做梦,也没有做梦。
“小姐,您别伤心了,奴婢看着心疼。”碧桃与和露对视一眼,两人不知不觉也红了眼眶。
一如文蕊珠出嫁前,她称呼小姐,这使她们更亲近,她拿起手帕为文蕊珠擦拭眼泪。
文蕊珠看着她。
碧桃还活着,和露也活着,她一年的经营,前世与今生已经不同了。
她拿过手帕糊在眼睛上,泪水被手帕吸走,她的眼睛已久酸涩,片刻便染湿了薄薄手帕。
“碧桃,你做过梦吗?”她含着哭腔,目光再次落在全家福和大婚画卷上,腔子里不断涌出酸胀滞塞的感觉。
好难受啊,真的好难受啊。
碧桃抽了抽鼻子,认真想了想:“做梦。”
人,哪有不做梦的。
文蕊珠深呼吸,想用力驱散胸腔里的憋闷滞塞:“都会做些什么梦?”
碧桃不明所以,她被文蕊珠的眼泪勾起了伤感回忆,答:“以前经常做梦,梦到有好吃的,能睡暖暖软软的床,那时候最怕梦醒,因为一觉醒来,便什么都没了。”
和露在一旁默默点头,小姐被欺负那几年,她也经常做这样的梦,好几次都坚持不下去了,想着,就这么睡吧,哪怕睡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碧桃:“怕梦醒,却也怕醒不来,因为醒不来,便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现在偶尔也做梦,梦见从前艰辛难挨的日子,但奴婢知道那都是假的,难忍的时候便也能主动醒来,只有醒来,奴婢才能看着小姐越来越好,才能对得起当年主母对我们的救命之恩。”
和露:“小姐开心,我们就开心。”
想起曾经三人抱团取暖的日子,再次泪流满面,文蕊珠将她们抱在怀中,主仆仨宛若文蕊珠重生回来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般,再次抱头痛哭。
文蕊珠哽咽:“开心,我身边有殿下,有你们,我很开心。”
这画室里,是前世今生,是梦境与现实,是殿下对未来的期盼,她应当正视自己的心。
丰六也湿了眼眶。
暗室门外,太子殿下握紧拳头倚靠在门边,手心里的骰子炙热灼烫,他却舍不得放下,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刚出东宫,迎面便见丞相手中拿着什么,着急忙慌迎上来:“殿下,前线已连失三城,大将军虽早有防备,提前疏散了百姓,百姓虽没有伤亡,圣丰首战却格外彪悍不惜命,竟用一命换命的方式,致使前锋战死千余人,钱粮损失亦不少。”
如今大批圣丰战士蜂拥入城,粮草被他们瓜分殆尽,他们仍不满足,随时准备第二波进攻。
太子点点头:“孤知道了。”
丞相:“昨日黎都火灾,经查也是圣丰手段,圣教在黎都名面上有几处圣坛,如今圣坛被捣毁,细作却不知去向,他们宛若毒蛇躲在阴暗处随时准备出来咬人,内外夹击,于战不利,于民心不利,还需速速解决。”
太子:“孤知道了。”
丞相诧异看太子一眼,平淡的两次回答,让焦急的丞相心中有怒:“殿下可有解决之法?”
“嗯,战事交给你处理,孤放心,至于黎都大火,便交给孤吧,三日之内,孤定然将这帮杂鱼烂虾一锅烩。”
战事说是交给丞相处理,丞相和内阁商议之后,都会送去御书房,由皇帝和太子最终定夺。
丞相拱拱手:“那便有劳太子殿下了。”
太子摆摆手,径直往宫外走,丞相叫住他:“殿下且慢。”
太子疑问回头:“丞相还有什么事吗?”
丞相心道,迎娶时还称他为岳父,如今与女儿闹了别扭直接称他丞相这般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