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诗这次主要是来弄红砖的,这个得要条子批,有枣没枣打一杆子,问道:“不是说供销社什么都有的卖吗?我想盖房子,红砖能卖吗?”
售货员道:“你跟我去见我们主任吧,故意扰乱供销社的秩序,送你去某会教育教育你。”
这时候某会比派出所的权利都大,什么都管,投机倒把,扰乱秩序,监督成分不好,都归人家管,还很混乱,没有什么规矩,都看人家办事员的心思。
这些红袖子最不好惹, 林清诗看她动真格儿的,赶紧溜。
还是去黑市的好,黑市人的态度不这么恶劣。
卖点儿什么好呢?
先问问人家能不能搞到红砖再说吧。
去黑市的时候,以防被人看到,找了一件蓝色棉布褂子披上,戴上帽子,这是从陈玉兰那儿顺来的,下地的时候当工作服穿。
走在路上,看到前面一群人在打架,正确来说,是围殴一个人,这是不讲武德。
林清诗没有路见不平一声吼,因为那些人带着红袖子,谁都是避之不及。
为首的红袖子流里流气,打累了啐一口唾沫:“以后看到老子躲着点儿走,见一次打你一次,你以为是吓唬你的吗?
跪下给老子学狗爬,老子就放过你。”
这就有些羞辱人了,林清诗摇摇头,打算离开,这么屈辱的一面,想必挨打的也不想被人看到。
之前刚要走,看到挨打年轻人的脸,一下子停下脚步,这不是那个锋哥吗?
那就有意思了,黑市的小头目,竟然被红袖子打,还羞辱他,瞧着为首那个年轻人,有种英年早逝的面相。
“有人投机倒把,快抓着他!”
林清诗喊一声,年轻人顾不上欺负锋哥,吹着哨子顺着林清诗指的方向追上去了。
林清诗蹲在锋哥面前,道:“嗨,能起来吗?”
锋哥阴沉锐利的眼神死死盯着她,林清诗也不怕,“怎么个情况?你有双胞胎兄弟吗?还是我认错人了?”
锋哥坐起来,随便擦一擦脸上的血迹,已经习惯了的样子。
林清诗递给他一颗烟,还给点这火儿了,用的是打火机,不是火柴。
锋哥抽一口,道:“你想要做什么?”
林清诗道:“红砖有法子弄到吗?盖房子缺这玩意儿,还有酒票,各种票,缺钱啊。”
“谁不缺钱?红砖我给你弄来条子,一百块一张,或者同样的物资来换,酒票好搞,五毛一张,现在就有。”
林清诗很好奇 ,你说你有本事吧, 被人像是死狗一样揍,说你没办事吧,你能搞到好东西来,谜一样的年轻人啊。
取出一些伤药送给他:“相遇就是有缘,擦一擦,对伤势好,恢复很快。”
锋哥收下了,“谢了,明天下午老地方来找我。”
“好的。”
林清诗走了,身后锋哥满是深邃的眼神,看了她许久才回神,捡起地上的扫把继续扫地。
这是他的工作,扫地扫厕所,也是郑家为了羞辱他特意安排的,曾经坐拥县城半数产业的首富秦家小少爷,沦落到了扫大街的地步,郑家人想想都能笑出声来。
林清诗想买点儿猪肉,水产副食公司已经没有了,只有一颗猪头和一些猪蹄子下水,不要票。
好歹也是肉,林清诗包圆儿,花了三块钱。
天色不早,回去的时候冯师傅说什么不让她开了,林清诗很遗憾,她刚有点儿手感。
陈玉兰抱歉道:“大妹子,都买了什么?”
沈芳捂着鼻子道:“臭死了,快拿走。”
林清诗不惯着她:“嫌臭你离我远点儿,凭什么让我拿走?这车子你家的?”
“娘,你看她,欺负我。”
“呵呵,这要算欺负的话,你可是孤陋寡闻了,闭嘴,少哔哔歪歪的,我可不是你娘,惯的你毛病,小心我拿猪大肠塞你嘴里去。”
“呕!”
不知道谁想吐呢,这幅猪大肠还没有洗呢,带着猪屎,塞嘴里不跟塞屎一样吗?
“娘……”
陈玉兰第一次呵斥她:“你闭嘴,林知青说的对,没有谁一直惯着你,别学的那么矫情,你不会用帕子堵着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