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福赶紧走出来,就着日落的余晖认真一看:来人正是前院一大家子,他们站在屋檐前,也不进屋。
打头的正是陈氏,她一手叉腰,一手挥动着手中的拐棍,许有富和小陈氏落后陈氏半步,后面跟着许有富家的三个小子。
“许有福,你这个丧天良的东西!赶紧给老娘出来,我今日不替老许家把你给教训一顿,我就不姓陈!滚出来!”
“阿娘,你怎么来了?你们怎么都来了?”许有福走过去,伸出手想把阿娘扶进屋里坐着。
陈氏一抬手,拐棍直接打在许有福的手臂上,疼得他“嗞”的一声,缩回了手。
“你们家究竟是有多眼红你二弟,自己家吃屎就不想让你二弟吃米,自己吃野菜就不想你二弟吃肉!你就这么狠的心,是吧?”
许有福听懂了阿娘话里的意思,但是不知道阿娘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阿娘,你说什么?阿弟这么能干,是阿娘的福气,也是我们许家的福气,我怎么会眼红呢?”
“哼!说得人模狗样,背后却做那等子缺德事!”陈氏举起手中的拐棍,指着许有福的鼻尖说:“我可不管那么多,你是怎么让有富丢了差事,你就得给他找一个更好的差事儿,月例钱少一个铜板都不行!不然你还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了。”
许有福懵了:二弟的差事儿丢了?难怪阿娘那么生气!
许有福后面站着的刘氏和许月季姐妹三个人也一个个都懵了:二弟(二叔)的差事儿丢了,跟他们家当家的(阿爹)有什么关系?
“没良心的白眼狼,浪费我白白拉扯你这么大,给你娶妻,帮你养女,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老天啊,老头子啊,你把我带走吧……”
陈氏一顿苦戚戚的哭唱,把刚吃完饭没事做的左邻右舍给引来了不少,其中就有住在许家右边的朱大强他娘。
朱大强他娘可是村里有名的长舌妇之一。
朱大强他娘接了陈氏的话:“大娘,这是怎么了?你家老大还是老大媳妇儿又惹你不高兴了?”
“他他这个丧尽天良的,他他把我们家有富的差事儿都给搅黄了,他这是多狠的心啊,连自家兄弟都见不得好啊,没良心啊……”
朱大强他娘一听大乐事啊,许老二的差事儿被搅黄了,看她们家以后还能不能走路鼻孔朝天,说话高人三分。
平日里老许家就因为有许老二在镇上当账房,还有一个童生,还有一个读书的大孙子,一家人都自觉得高人一等。
尤其是小陈氏,因为婆母是她亲大姑,总是偏心她,许老二的月例钱不少,每年都能给她扯上几尺新布,做上两件新衣服,令村里一群一年落不着一件新衣服的妇人和小姑娘艳羡不已。
最令人讨厌的是她总是把她的大儿子挂在嘴边,不是她大儿子每天写字到很晚,就是说又得了夫子的夸赞。
朱大强他娘心里想:许老大这次可真后勇,怂了那么多年,终于对自家兄弟下死手了。
“哎呀,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份差事儿,月例钱肯定不少,就这么没了,家里可就少了一大笔收入啊。可惜!太可惜!”
小陈氏听着朱大强他娘幸灾乐祸的话,一口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想到没了当家的那份月例钱,可不就像那个长舌妇说的那样,家里少了一大笔收入,但是三弟和大儿子的束修却不能少,虽然田里的出息还能支撑,但是她的新衣服,新鞋子,银耳钉就不可能有的了。
想着想着,她把愤恨的目光投向了许有福身上,这个该死的人,就该他生不出儿子,生了儿子也是短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