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枫树湾的今年的第一次村民大会因村长晕倒而告终。
许有福回来的时候,许家姐弟几个正手握毛笔大小的树枝在沙盘上练字。
沙盘是许有福按照许月季描述的形状做出来的长宽四十公分的木托盘,上面铺一层从河滩上挖来的细沙。
有了这个沙盘,他们就不用蘸水在桌上写字,可以模拟用毛笔写字了。
许月季还是很不习惯,总想着要是有水笔就好了,反正她只是学会写字,不需要像惠堂哥那样,为了科考必须练得一手好毛笔字。
正在摘豆角准备晚上做菜的刘氏见许有福脸色不愉,安慰道:“放宽点心,老天爷若是不赏饭吃,谁也没有办法,若是老天有眼,说不定过三两天,一场雨就下来了。”
许有福抬头望望天边红艳艳的晚霞,无奈地摇了摇头,“刚去了一趟北山,豆子的土已经裂了不少,豆苗也枯了有一半了了。还没开花呢。”
刘氏愣了一下,打了一瓢水,洗豆角。
“枯了就枯了吧,刚开的荒地本来就没多少出息,也指望不上它填饱肚子。”
许有福心里默默地不甘,毕竟那是他花了好大工夫才开出来的两亩地,还点了快六斤的豆种呢。
“以后多费心后面的辣椒,挑水也近一些。管好了可就胜过那些豆子了。”
刘氏现在的大部分心思都在神仙豆腐和辣椒上。
许有福点头称是。
刘氏忍不住感慨:“我们家没有水田还没什么,只怕他们靠着那十亩八亩水田的出产过日子的就难了。”
“嗯,”许有福是个种地一把手,对田里的各种情况是了如指掌,“要是田里能续水不断,撑到八月份,收个七八成应该没问题。要是断水了,出息至少要减六七成……”
刘氏惊讶:“减六七成?那不是只剩下三四成?官府的税都得四成呢!一年半干活了,还得倒贴了不成?”
许有福无奈地叹气道:“谁说不是呢?只怕到时……”
许月季听到阿爹阿娘的话,一时间思绪万千,许多问题像一团乱麻一样,把她的脑子给绕了一圈又一圈。
在前世,旱灾已经很少出现了,就算偶有出现,也会有人工降雨解决部分问题,因为旱灾导致饿殍千里的事她是没有见过的。
所以这些日子里,她虽然知道天气热反常,她却经验主义地认为和前世一样,也就是过得差一点而已。
她却在自己家安逸的环境里忘了这个世界抵御天灾的能力几乎可以说为零。
晚上的饭菜虽然还是和往常那样,不精致,却也有菜有蛋,粥管饱。
只是,许月季却吃得味同嚼蜡,小禾苗给她夹了几筷子菜,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一晚,她彻夜未眠。
第二日,她顶着两个肿肿的黑眼圈起来。
许丁香看见一向主张“吃得饱,睡得好”的二姐竟然眼下一片乌青,忍不住打趣她:“二姐,昨晚偷谁家牛了?偷了几头牛啊?”
许月季伸出一根食指,戳戳她的脑门,没好气地说道:“就这一头,也不知是谁家的,竟然是头蛮牛,力大无穷,费了我一晚上工夫才拖回家。”
许丁香见自己被称作蛮牛,气得嗷嗷叫,找阿爹,阿爹去挑水了,找阿娘,阿娘却不理她。
直到吃饭,她都还嘟着嘴,一口气喝了三碗粥,才把气给消了。
吃过早饭,刘氏让他们姐弟几个去摘些薄荷叶,是要送去一品鲜的。
对村子最为熟悉的许丁香带着他们去了离村子远一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