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梁氏心头一冷,鼻子发酸,看着被点名后还在发呆的旺哥儿。
她让小雪带着许芙蓉去她屋里头休息一会儿。
许芙蓉抱着小豆苗,跟着小雪离开了堂屋。
刘氏见她们出去了,又加大了声音喊道:“旺哥儿,伯娘唤你呢,快过来,这边有火盆,快过来暖和暖和。”
许家旺看了看许有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的破布鞋。
布鞋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因为鞋子太小,把鞋头顶破了,两个脚指头露在外面,冻得又红又肿,像个小萝卜头。
“大嫂别管他,他年轻气盛,哪会冷?”许有富喝了一口决明子茶,呵呵笑着说:“好茶!二堂爷爷,这茶是什么茶,喝着有一种特殊的味道,我还从没有喝过呢。”
刘氏心中的火气越烧越旺,已经到了压不住的地步。
“可真是个偏心眼的亲爹!二弟这心眼子都偏到白水河去了吧?”
刘氏丝毫没有因为在族长家就忍下了。
许有富端着茶水的手顿了一下,说道:“大嫂说这话,我可不认啊,我怎么偏心了?我偏谁,不偏谁了?”
刘氏冷哼一声:“偏不偏心,但凡是有只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伯娘问你,你身上的袄子是不是旺哥儿的?”
许有福听了刘氏的话,这才把目光放在二弟的身上。
可不是吗?他二弟身上的袄子正自己去年见旺哥儿身上衣服实在太单薄,硬要给他穿上的。
他又抬头去看一群孩子中尤其突兀的旺哥儿,脸上盈盈的笑意瞬间就消失殆尽。
“二弟,你这是,你看看孩子都冻成什么样了?”
许有富脸色变了变,喝了一口茶,故作镇定:“大哥,旺哥儿说是您给他的,可是旺哥儿说了这袄子太大了,又见我怕冷,就一定要给了我。”
说完,他去看许家旺,提高了声音问道:“旺哥儿,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
旺哥儿木木地点点了头,小声地说:“是,是,阿爹他怕冷,我不冷,我不冷,阿爹穿……”
刘氏问旺哥儿:“旺哥儿,那今年初九我给你们兄弟三个各做了一件袄子,怎么兴哥儿和发哥儿都穿上了,你怎么就不穿呢?”
旺哥儿又去看许有富。
许有富开口:“这孩子实诚,不舍得穿呢,说是大伯娘送的好衣服要等着今年过年才穿。兴哥儿和发哥儿怕冷,实在是受不住,就提前穿上了。”
“旺哥儿,你那嘴除了吃饭还能做什么?你大伯娘问你话,你屁都不放一个,你就是这么敬重长辈的吗?”
许家旺冻得发紫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又说出一句:“我,我不冷,以后再穿……”
刘氏见他唯唯诺诺,眼神躲躲闪闪,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老许家可真是好家风!当年是你大哥,如今是旺哥儿。你就不怕有一天旺哥儿有出息了,会记着你们今日怎么对他的?”
“大嫂说的这些我可不认,当年大哥的事儿,都是阿爹做主的,我可什么都没有做,都是阿爹说大哥脑子不灵光,种地还行。”
“更何况,换个说法,若是大哥不种地,大嫂你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