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沉着脸,用周援朝桌子上的座机给家里拨电话。
这个点儿,司机师傅们正在张春家里喝早茶,喝暖了身子才出车拉沙子。
周援朝是长辈,是厂里一把手,秦川脸色沉重拨电话,已经让他很难堪。
他拉着脸站在一旁,不愉快的气氛凝聚的越来越重。
“喂,园园,让玲儿去春叔家一趟,叫义哥过来接电话。”
说完这句话,电话挂掉,秦川尽可能口气平缓。
“周书记,景宁棉布有专利备案,过两年就能给咱颁发专利证书,每一个步骤都不能有丝毫马虎,你用工业碱代替植物碱,这是严重的错误,白醋一泡立马出现差别,怎么可能一样?”
周援朝脸上一抹尴尬,笑不是,不笑也不是。
“小川,大不了不做棉衣,不做景宁喇叭裤。”
周援朝没有魄力将几千批棉布销毁。
他要做成别的成衣卖掉,也是一笔收入。
秦川冷声问:“这批棉布往出卖能卖多少钱?”
“最少三万多!”
“我给你五万,我今天全部拉走。”秦川说这话的时候不看周书记。
“你拉走?你拉走干什么?”周援朝语气里更不高兴。
“五万不行我给你八万,我全部拉走,周书记,你要不同意,做棉衣的合作生意咱到此停手,你先违约,专业机构很容易检测明白,你用的不是合同约定里的棉布。”
周援朝立马明白小川女婿这个意思里的严重性。
他要翻脸!
“行呢,你给我三万块,这批棉布你拉走。”
周援朝虽然同意,可他语气非常不满。
“周书记,三万块钱我一分不少给你。”
周援朝觉得小川女婿说话味道不对,他改了称呼,不叫叔叫书记。
想缓和气氛的口气:“你要拉去你们大坪村?”
秦川声音很冷:“拉去哪儿处理是我的事。”
周援朝心里有了一抹吃力,站起身,脸上更不自在。
“小川,我没意识到情况有这么严重,这批布料还没做成衣服,都在库房堆着。”
“我今天就拉走,我让张得芳给你送六天的储备。”
听到这句话,周援朝心里猛一紧,恍然明白,授权兰城美芳轻纺做这款棉布,是秦川留的一手。
电话铃响了,秦川接上,是李学义。
“义哥,听我安排,你和迪师傅刘师傅,你们三个开车下来,不要走榆树湾这条路,先去文崖方向,再沿着矿区拉煤的路线下来,我建生叔家后面新挖的窑屋里,有我拉回来的一千斤碱蓬灰,全部拉下来,一万斤黄瓜和一万斤青椒也拉下来。”
安顿完,挂掉电话,秦川不想说话了,半天沉默。
周援朝使劲想没想明白,这批布料他要拉到哪里去,要怎么处理。
看他这般脸色,问又不好问。
秦川转移话题:“援朝叔,杨科长进棉纺厂了没?”
“我刚要给你说这事儿,他在上面活动了关系,我没顶住。”
“他当厂长了?”秦川一脸吃惊,瞪大眼睛。
“上面也采纳了我的部分意见,他是分管纺纱间副厂长。”
如果说刚才有一抹失望,听到这个消息,秦川对周援朝满身心失望。
周书记认为学校里那种事,跟杨科长当棉纺厂领导瓜葛不大。
公示不过是个表面程序,景宁县人事关系盘根错节,不是学校里那种事就能影响杨科长挂职升迁。
秦川点点头:“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