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泪劝慰一番,白秒一这才简单将自己和韩将军这几日的筹谋说了一下,道:“秦桧咬定素贞盗取了宫中珍宝,认定是小青杀了那金人。之前你们在苏州救过的那个病人,前几天为救小青逃跑已经被杀了,小青如今只能亡命天涯。如今秦桧有金人撑腰,连皇上也奈何不得他,加上法海的一派妖言,秦桧是不会轻易放素贞出来的。因此,眼下我们只能先保住她的性命,救她出牢笼尚需时日。”
许宣痛声道:“尚需时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子在里面受苦?”
白秒一无法回答,因为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也许很快,也许十年,二十年,也许一辈子。世事无常,这么多年,她经过这么多事,已经让她凡事不敢想太远。就如同当年她与王经,原以为不过是暂时分开,谁知就成了永别。
好在如今素贞暂时性命无忧,只得继续劝道:“你们放心,此仇我和小青一定会报。就算熬,我们也要熬过秦桧老贼。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都好好活着,活到素贞出牢笼,沉冤得雪的那一天。汉文,仕林是你和素贞的血脉,也是我们大家的希望。你要好好抚养他长大,也许将来,他能跟我们一起为他母亲申冤。”
说罢,她让徐娇容收拾几件衣服和被子,说要明天给白素贞送去。许宣也要一起去,被她劝下,道:“我此去对素贞有重要交待,好让她在里面能保全自己,人多了反而不好办。日后等官兵松懈了,你们自可去看她,不必急在一时。”许宣只得作罢。
第二天,白秒一依然是一身寻常妇女的装扮,带着一些衣服和被子、吃食来到了雷峰塔,直言要找法海。瞬时,法海出来了,白秒一也不跟他多言,直说道:“我要见白素贞。”法海道:“可是想好了,要救白素贞出去?”白秒一道:“要让禅师失望了,如果你一定要拿到什么画才放白素贞的话,我们没有,我此来是送衣服给她的。”说着压低声音道:“如今你能放得了素贞吗?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法海无奈,只好跟官差说了些什么,放她进去。
白秒一来到地下室,看了看左右,突然怒道:“法海,你说让素贞来修行,这就是你们出家人修行之所?”那法海果然从门口的暗处出来道:“这自然不是修行之所,但总胜过牢狱吧。”说完转身走了。
白秒一看他走远,才搂着白素贞,在她耳边细语道:“他们并无实证,不开口,则命无忧,静待时机。”白素贞小声道:“记下了”。白秒一这才大声道:“素贞你在这里保重好自己,勿要担忧,全家人一定会找时机为你申冤的。你的孩子,许官人姐弟自会照顾。”师徒二人又小声互相宽慰一番,白秒一才离去。
回到李家,白秒一又劝慰许宣姐弟一番,嘱托许宣照顾好孩子,又对许娇容托付一番,并嘱咐白福白财留在此帮忙看护好许家姐弟和仕林,有事给自己来信。然后悄悄告诉了白福,师徒几人回去后不会再回青城山,而是去峨眉山。之后,便说自己要去找小青,离开了。
自白素贞被抓后的这一个多月里,许宣先是抓狂痛哭,觉得自己无能不能护娘子周全,许娇容夫妇和白福多番劝慰也不济事。之后他又一天一天的发呆,经常不吃不喝,药铺里都是白福在帮他照看着。可白福只会抓药,不会看病,眼看药铺生意要经营不下去了。
白秒一走后,又惶惶过了半月,许宣还是老样子。许娇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了,只得陪他抹泪道:“我们都知道弟妹是冤枉的,弟妹那么善良贤淑的人,怎么可能盗窃宫中的东西,盗了东西自己又不用,又献出来,岂不是傻子吗?她又怎么可能是蛇妖呢,还什么水漫金山,这明摆着是诬赖好人,找人做替罪羊。那和尚跟那姓秦的都不是好东西。可如今咱们惹不起,白师父不也说了,连韩将军都无能为力。弟弟,咱们不如把日子还照样过好,慢慢等弟妹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许宣面无表情地道:“都怪我,怪我无能,怪我不该一心想在安济会上出风头,让娘子不得不拿出那几件宝贝,招惹上了秦大人。怪我那日不该听信那法海的迷惑,害娘子去金山寺找我,才被法海诬陷水漫金山。如今我既护不了娘子周全,我就去陪娘子受苦。”许娇容疑惑道:“你怎么陪她去受苦?难不成也要人把你关进雷峰塔?”许宣道:“我去找那法海和尚,我要日日问他,到底为何要污蔑我娘子,为何要拆散我们夫妻。姐姐,仕林就拜托你照顾了。”许娇容一时不明白她何意,又劝慰了几句便忙自己的去了。
不想,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许娇容到处找不到许宣,才想起许宣早上说要去找法海的话,忙让李公甫和白福去雷峰塔找许宣。李公甫跟白福赶到雷峰塔,没见着二人,一番打听,听说法海禅师刚刚带着一个新收的弟子回金山寺去了。二人忙各自找了匹马骑上去追赶,追出城外,好不容易追上那许宣,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许宣就是不肯回头,一定要随法海去出家,陪娘子受苦。李公甫和白福无奈只得作罢,独自返回。回到家,李公甫夫妻俩一番叹息,只得商量着把许仕林当自己儿子养大。白福也说自己会帮他们一起照看。
许宣跟着法海来到镇江金山寺,法海再次问道:“许施主可是想清楚了要出家?”许宣道:“上次,禅师不是在这里苦口婆心劝我出家吗?如今我遂了禅师的心愿,禅师反而又不信了?”法海道一声哦弥陀佛,许宣又道:“我不能理解禅师为何一定要拆散我夫妻,但我要让禅师日日看着,我夫妻如何身在两地心在一处,有难同当。”
法海心道:如此也好,许宣在我手里,我就比秦大人多了一重砝码,不怕那白素贞不吐真话。当下也不与许宣多言,道:“那老衲就与施主剃度了。”就这样,许宣在白素贞被关一个多月后,跟法海出家了,他发愿:白素贞什么时候出来,他就什么时候还俗。
白福只好把药铺盘出去,另外租了个房子,带着白财做起了药材买卖生意。之前他一直帮小青负责药材采购,做起来倒也轻车熟路。他准备把生意立起来后,一边帮忙照看小仕林,一边等师父和小青的消息。
小青和子温自那日进入太湖后,等第二天天亮后,在太湖上泛舟了两圈,确定四周并无追兵后,才登岸,雇了马车往最近的长江码头赶去,而后进入长江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