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平金呆了一呆,目光微微一垂,拱手道:“韩大人好眼力,没想到这些都被你看出来了。实不相瞒,我和二当家,还有几位兄弟,原是岳帅军中之人。我当时是千夫长,二当家是百夫长,另外十几个兄弟都是我们的手下。”
子温听了似乎并不太意外,小青却是一惊:“什么?你们居然是岳帅旧部?那怎么会在此落草为寇,还霸占了岳帅的产业?”
薛平金看了看子温,接着道:“当年我们都才二十多岁,血气方刚,怀着满腔热忱跟岳帅一起驱除金人,恢复河山,可是……皇帝老儿却过河拆桥,纵容奸臣秦桧冤杀了岳帅,一众将领不愿屈从诬陷岳帅的,都被以各种借口处置、获罪。岳家军就此土崩瓦解,作鸟兽散。我等愤懑不过,不愿屈从奸人,却也无别的法子,只好逃到这深山里落了草。”
“然后,你们转过身就去抢了岳帅的产业?”小青道。
薛平金摇摇头:“不,我们当时在军中地位都还不高,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岳帅有这么多产业在此。但我们都是岳帅一手调教出来的兵,训练有素,平日纪律严明,岂能祸害百姓?因此一开始,我们都只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自然……济贫也就是济我们自己,之后,慢慢才聚集了一些弟兄,大都是附近的穷苦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投奔而来。我便用军队训练士兵的法子训练他们,怕万一哪一天官府来剿,也好自保。”
薛平金说着,看小青挺着大肚子一直站着,便示意他们坐下,自己也坐下继续道:“有一天,几个兄弟来投,说他们县里岳帅的田地房屋,被官府充公后不久,就被一些贪官和土豪富绅勾结瓜分了。兄弟们一听,个个愤愤不平,很想替岳帅打抱不平,杀他几个贪官。可当时岳帅的家人都被发配到外地,我们纵然抢回了这些产业,也无从归还,这个不平终究是难以打了。”
“于是你们就干脆自己抢了来,供养自己的山寨?”子温追问道。
薛平金点点头:“后来,大家一合计,觉得与其便宜那些贪官污吏,不如我们拿了来,大家也好有个细水长流的生活依靠,免得饥一顿饱一顿地出去打打杀杀。于是我们多番打听岳帅在本县的产业的处置情况,得知官府收缴后还未来得及处理,正准备出手。大伙儿一番商量,在一天夜里绑了县令一家老小,还有其他几个官员的儿子,要他们拿那些地契来赎人。那些官员大多贪生怕死,乖乖地送了地契过来。兄弟们又对他们一番恐吓威胁,让他们以后少管闲事,不准再过问这些土地的使用情况,否则定叫都昌县鸡犬不宁,他们的儿子不得好死。也不知是被兄弟们的阵势吓着了,还是同情岳帅的遭遇,那一届官员之后确实没再找过山寨的麻烦。”
“后来的官员也没追查过?”子温又问道。
薛平金摇头道:“有两届县令也曾来追讨过,但那时我们已经聚集了几千人,个个训练有素,虽不敢跟当日的岳家军相提并论,但对付他那些草包手下却是绰绰有余。几番下来,眼见剿灭我等无望,只好放弃了。于他们而言,不过是少贪了一点,他们自有其他的来路,何必自讨苦吃?而我等平时又不惹事,跟老百姓进水不犯河水,那些当官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再追究。再后面的官员,见前几届都不管,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慢慢就没人管了。”
子温缓缓道:“那如今你等预备如何?如今岳帅已经平反,这些产业势必要归还给他后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