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是谁?”白素贞赶紧问。
“你母亲?她姓田 ,是我的官人的表妹,我是她表嫂,也是你的奶妈,可惜她也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你不知道那些金人有多残暴,她们赶着我们一路向北,当时正是过年的时候,天寒地冻,又碰上雨雪交加。我们很多人连件厚衣服都没带,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很快都被那些金人抢走了,包括素贞头上那支玉钗。一路上大家缺衣少食,好多人都陆续病了。你的两个妹妹,当时才两岁,也是奶妈抱着,上路的第三天就感染了风寒,咳嗽不止,金人也不管,不给医治,连口热汤都弄不到。撑到第五天,你的两个妹妹就在病饿交加中活活冻死了,金人连埋都不让好好埋,一直催着走,奶妈只好在路边草草挖了个坑埋了她俩。”阿婆说着眼里涌出了泪水。
白素贞忙用手提她擦去泪水,又喂了她两口药汤。她才又道:“很快,我的素贞也感染了风寒,紧接着,我和你娘也被感染了。我们娘儿几个只能互相抱着取暖,撑了五天,素贞眼看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去求金人,给我们口热汤,他们不仅不给,还一脚踢开了我。我本就感染了风寒,挨了这一脚后,再也走不动了,你娘背着我和素贞走了一段,也走不动了。我看着怀里的素贞已经不能动了,眼看有出气没进气,就说什么也不肯走了。金人看我娘儿俩都快不行了,索性丢下我们不管。你娘想留下来照顾我,被金人拖着走了。我和素贞就这样被丢在荒郊野外,任我们自生自灭。我一个人坐在雪地里,看着怀里的素贞身子一点点发硬。我怎么哭着喊她,她都不能应我一声。后来,我自己也晕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一户猎户家里,他们救了在路边奄奄一息的我,帮我埋了素贞。”
阿婆说着眼里老泪纵横,旁边听着的白素贞和小青等也忍不住含泪哽咽,一时也想不起问点别的什么。
阿婆留着泪,眼睛无神地看着远处,仿佛又回想起了当年风雪地里的场景。过了一会儿,又缓缓地道:“后来,我回来找过你,可是皇宫汴京已经被金人占了,完全打听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我还以为你也没逃出来……不成想,你到底还是幸运的,竟然逃到了蜀地,平安长大。”
阿婆说到这里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白素贞又舀了一勺药汤喂她,可是她轻轻摇了下头,盯着白素贞,喘息着问道:“你是怎么找到你父亲的?他……他……?”
白素贞看阿婆似乎很不好,忙问道:“我父亲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你父亲?你……你……”阿婆眼神中似有很多疑问,盯着白素贞一动不动,白素贞赶紧喂药给她,却已经吞不下去了。忙扶着她躺下,阿麦也忙叫着“婆婆!婆婆!”白素贞忙让许宣准备银针,刚吩咐完,转眼看阿婆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白素贞突然心中一股热血一涌,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伏在阿婆身上哭道:“奶娘,你就是我的娘亲,我就是你的素贞。你既已认出素贞,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让素贞能略尽一点孝心呢。”
众人默默哭了一会儿,见阿麦的男人带着几个孩子跪在门口。小青拿出一些银两给他:“去好好准备婆婆是丧事吧。”小青转过身来问正哭的伤心的阿麦道:“你从前说,你婆婆还有个弟弟,也就是你舅舅,住在庐山?怎么没见他来?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
阿麦道:“舅舅前几天来看过婆婆,两个人关着门在里面说了好久,然后就走了,这两天也没见着他。平时,我们跟舅舅家本也不常往来,我们只知道他住在庐山附近,却不知道具体住在哪里,一向都是他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