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煐面沉似水,缓缓说道,“早年太上皇教导朕,治理天下当许济世安民。只是朕也曾听太上皇所言,些许迂儒,止知其一不知其二,是古非今。以古非今,而不知道审时度势,仕林之中此风依旧如此。”
不少文臣就脸色难看了,因为英示皇帝这是毫不掩饰的在批评一些读书人了。
甚至这就不只是在批评一些读书人那么简单了,实际上也可以说这就是贬低,毫不掩饰的在贬低、嘲讽一些读书人了。
朱允煐露出一些澹澹的笑容,看着茹瑺问道,“茹爱卿,你久随于朕。你来为朕解读,为何《周礼》堪称礼法、礼义之经典,历代君王为何不以《周礼》治国?”
茹瑺只能出班,满头大汗的他只能跪倒在地,“回陛下,臣见识粗浅。”
朱允煐有些讽刺的说道,“哦,那朕是明白了些许。前朝皇帝不用周礼,以至于亡国。诸位爱卿,是否就是这般道理?”
茹瑺还没有开口,陈迪就出班说道,“回陛下,臣以为前朝覆灭,缘由不同。不可以周礼论之......”
“那以爱卿之意,以周礼治国如何?”朱允煐打断陈迪的话,直接说道,“到时咱大明就是礼仪之邦,以礼乐教化通行天下,爱卿以为如何?”
陈迪这个时候能说什么呢,这个时候自然也只能是乖乖的跪下,皇帝的讽刺谁都能听出来。
而且站在朝堂上的都是聪明人,以礼乐教化通行天下,这自然是一些人梦想中的事情。可是现实情况呢,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这是不现实的事情。
朱允煐缓缓起身,朗声说道,“礼是天之经,地之义,是天地间最重要的秩序和仪则;乐是天地间的美妙声音,是道德的彰显。礼序乾坤,乐和天地,气魄何等宏大!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
朱允煐看着已经跪下的文武百官,继续说道,“要朕说来,上古圣王所以治民者,后世圣贤之所以教民者,一“礼”字而已。太古时代,人与禽兽为伍。自别于禽兽,有圣人起来,为礼以教人,使人以有礼!”
不少读书人都想哭,皇帝说的在理,因为那都是一些古籍当中记载的,或者是引申出来的理论。可是问题就在皇帝的语气,那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啊。
而且皇帝说的那些,乍一听有理。可是谁敢真的这样治理天下啊,这简直就是教皇帝丢了江山社稷啊!
有些事情,也只能是说说、听听,真的要是信了那些,那才是真的傻,以及居心叵测。
看着不说话的文武百官,朱允煐缓缓问道,“诸位爱卿,朕有所疑惑。上古圣君,因何失了天下,难道上上古先贤不以礼治国?孔圣周游列国,为何是始皇帝最终一统寰宇?”
一个文臣壮起胆子,说道,“秦以暴政失国,二世而亡!”
朱允煐缓缓点头,又问道,“也是,二世而亡。那刘汉,以礼治国还是以礼夺了社稷?诸位爱卿,契丹、女真、蒙古,因何践踏中原神州?也是,汝等要说蛮夷之辈不识礼法,只能为祸一时、称霸一方。那两宋,因何灭国?他们也是不识教化之辈?”
“汝等如此精通礼义,为何不与那莽荒之辈建言教化?”朱允煐露出讽刺的表情,说道,“这样吧,让黄子澄、方孝孺于谨身殿论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黄子澄?
方孝孺?
难道陛下这个时候发难,就是因为那两个人?!
朱允煐缓缓说道,“此二人倒也出息,为大明命官,也知报销朝廷。于国子监与众学子开坛设宴,共议治世之策。居庙堂之高也好,处江湖之远也罢,都有拳拳报国之心啊!”
不少文武面色大变,国子监是什么地方啊?
大家也都知道那里是大明最高学府,很多的官员都是国子监出身。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些国子监的学子,首先的身份就是学子,他们可没资格妄议朝政,那就是公然违逆太上皇圣旨!
更加要命的事情,就是看起来规模还不小,不少学子卷入也就罢了,朝廷命官居然和那些学子去高谈阔论。这,简直就是不将皇帝放在眼里,这实在是书生意气了!
朱允煐冷哼一声,说道,“黄子澄、方孝孺,即刻罢官去职,押入刑部大牢。礼部、刑部,即刻肃清此桉。一应无视律法、妄议国政学子,革去功名、永不录用!”
茹瑺一头抢地,唉声劝谏,“还望陛下开恩,诸多学子寒窗苦读,不能因一时之过......”
朱允煐一甩衣袖,盯着茹瑺恶狠狠问道,“哦?既然如此,因此无视国法律令!尚不为官就敢无视国法,若是得了一官半职,怕不是无君无父了?!”
不少文官这个时候也只能苦苦哀求,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开恩,给那些学子们留下一点机会。
这要是真的革去了功名、永不录用,那些读书人就真的毁了,起码一朝之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希望。那里头可是读书人的精英,以及各种文官家族的子孙。
虽然文官们还是在百般求情,但是朱允煐不为所动。
看着徐辉祖,朱允煐缓缓说道,“听闻德庆侯世子等人时常参与,那就先去昭狱醒醒。”
不少文官勃然变色,不只是朝廷命官主持这样的讲学,还有武勋参与讽议朝政、评论官吏?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那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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