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遫摇摇头,立即否认了他的判断:“郎逍在宫廷几十年了,能力一般,对吾王却很忠诚,而且,他不知道孤去了义渠,不可能是他。”
“可是,殿下,人是会变的。再说,去义渠的事情义渠相国狄艽是知道的,鉴于秦国与义渠的关系,这对秦国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黑鸩是秦国细作,自然也就知道了,不然不会有这么多针对殿下的算计……”
姬遫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去义渠狩猎是自己莽撞了。石颇说的有道理。就这事来说,魏国宫廷只有石颇知道,对秦国来说,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但是,从土匪袭击自己的阵势判断,他们显然对自己的秉性了解的非常彻底,知道自己会按耐不住地往前冲。而这除了常在自己身边的人,外人很难拿捏的。郎逍或许也是嫌疑人?
但是,从以往的相处来看,郎逍不是应该细致入微的人,他不信郎逍是黑鸩。于是道:“郎逍的嫌疑确实需要排除,等找到翟蝉问一问情况就清楚了。”
见姬遫很信任郎逍,石颇也就不说了,只是犹豫地问道:“那,去哪里找翟蝉呢?”
“北地。郁郅……现在魏国已经与秦国为敌,孤是去能去了。”姬遫说着遗憾地摇了摇头。
仅仅是去魏国的北地?听他这么说,石颇紧张的心松弛了下来,附和道:“殿下英明,这样最好了。至于郁郅就交给臣好了,臣会设法找翟婵母子。那殿下,打算何时动身去北地呢?”
“等过了十五吧。”他又思索一会,道:“在大梁过年,烦的事很多,祭祀、祭祖等等一大堆呐,孤不得不陪在吾王左右……十六吧,或者十八我们出发。”
说起北地,想起了北屈城,他又想起了为自己死去的娟子,禁不住长吁短嗟,泪盈满眶:“可怜的娟姐……”
体恤姬遫的忧伤,石颇道:“殿下待娟姐不薄,她也把自己的命献给了殿下,她是殿下命中的贵人。只是她命薄无福消受荣华富贵罢了,殿下不必悲伤。再说,生命都是轮回的,如果娟姐在天有灵,我想她一定会在北屈城重新投胎,期待与殿下重新团聚,再续前缘。”
一番话让姬遫一扫脸上的雾霾,他重燃起了希望:“也是,此次去北地找翟婵母子,孤如果真能找到娟姐第二,也算是天随人愿,善莫大焉。”
转眼就到了正月十八。
姬遫借口散心,与襄王打了一个招呼,就率着卫队浩浩汤汤地出宫去了。
襄王很是无奈,他察觉姬遫对合纵抗秦并不上心,这或许与自己改变了韬光养晦策略有关。虽然在调整决策的时候没有征询他的意见,却是对魏国有益的策略,他应该能理解的。再说,那时他不是出宫玩去了么?他不会是以为自己受了祀夫的蛊惑,冲动之下改变了既定国策,所以才这么甩手出去玩的吧?
姬遫却不管他老爸是怎么想的,他率卫队人员一溜烟地策马走出了大梁,径直往土匀赶去。
土匀是赵国紧邻秦国的城池,人烟稀少,翟婵或可能会在那儿隐居。
没曾想,还没有过轵关,祀夫就得到了太子出宫的消息,差了几个宦官几度追谏,要求姬遫返回大梁。
见祀夫竟然差宦官追来,姬遫很欣慰。
这是他设计的逼黑鸩露面的计谋。祀夫如今在宫廷的徒子徒孙众多,势力今非昔比,黑鸩想挤进其中是很困难的,所以,不甘心的他势必挑动自己与祀夫作对。在外人看来,自己的相国也已经做到头,他扔下朝政出游,是对祀夫不满。
想到这里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看来黑鸩也察觉到了,难免要挑动自己与老师进行一场争斗。他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离开大梁的人之一。
这是在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接下来他就要装着与祀夫及其众多的徒子徒孙拧着干的样子,让黑鸩跳出来。
他让宦官回复祀夫:“孤在魏国境内巡视,狩猎,考虑怎么提升魏军战力问题,请老师放心。老师专致于朝政就好。”
打发走了宦官,他继续出发了。
到了土匀城后,他公开在酒肆茶楼打听哪里有美女出没?私下让石颇通过县衙途径派出了大批的衙役捕快查找是否有携带一个一岁左右男孩出现的女人?
但是,随后宫廷中有好几个官员连篇累牍奏派遣宦官来土匀城请姬遫回大梁。他让石颇记下了这些官员的名字,却一概装聋作哑地不予理睬。
他坚信,黑鸩就在这些官员中。
祀夫托宦官又一次捎来了书信,请他回大梁理政,信中写道:大王年岁已高,不便打扰,朝廷有许多事情没法做主,万望太子以江山社稷为重。
信里的情真意切。但是,他依然没有理睬祀夫,既然祀夫已经回宫廷,合纵抗秦也是他与父王决策的,朝中重要事情自然可以由他这个老师表态、妥善处置。
他信任自己的老师。但是,现在必须装成一副愤懑的样子继续迷惑黑鸩。
他故意对宦官不满地吆喝到:“回去告诉老师,说老师干得有声有色,孤很满意,就不回去为他吆喝抬轿子了。孤在宫廷也只是个摆设,眼不见心不烦,他就别烦孤了。”
然后,继续自己找无忌的头等大事。
祀夫无可奈何,只能不停地写信催他回大利。搞得身心疲惫、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