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喝多了,不用劝,自己拿起爵杯喝了一大口。
子囿瞅着他喝酒,耿耿于怀地问道:“我娘与宫廷士大夫的关系,在贾圭死之前就很密切了么?”
“应该是在老爷死之后才密切的。因为老爷死之前对贾婵看得很严,不让贾婵与他们太亲近,为这还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看来是贾婵早就设想好了,要继续使用美人计拉拢义渠宫廷士大夫。如此分析,或许贾圭是被贾婵故意弄死的,这样,她的行计就没了羁绊。
想到这里,子囿只有了愤怨,贾婵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忍住气愤,他皱起眉头催道:“继续说。”
管家拿起酒杯又喝了下去,他已经晕了,而且已经把夫人的事情说开了,他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而且夫人的儿子好像并不在意。借着醉意,叨叨地自己说了个痛快:“那时夫人还不到三十,依然是云鬟雾鬓、剪水秋眸、肤如凝脂,像个仙女似的,说话也是八面玲珑,很讨喜。所以经常有人来拜访。而她在李燮、季允和曹启面前也是用心地打扮,面色犹如沉鱼落雁一般,引得他们对夫人越发倾心。”
子囿很有羞耻感,沮丧地摇了摇头。
他相信管家说的话,贾婵是干得出这样的事的人。荒唐的是,义渠的相国竟然也成了贾婵的床幕之宾。
这个李燮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他怎么就替代了狄艽?狄艽去了哪里?他瞅着管家直接问道:“义渠的相国不是狄艽么?怎么就换了李燮了?”
“我听说狄艽不满义渠愚君臣服秦国,屡次挑起与秦国的战事,惹怒了宣太后,随后被愚君撸了,让司徒李燮顶上了位置。狄艽逃到赵国去了。”管家说着笑了起来:“李燮是捡了一个大便宜啊,过起了风流倜傥的日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子囿恍然间就明白了,义渠愚君被宣太后拴在咸阳,根本就顾不上义渠。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李燮现在就是义渠的猴子。自己能从义渠郡衙监狱里出来,就是李燮假义渠愚君名义下的旨。
他猜想,昨晚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起王宫前的斗殴事件,听那个楞小伙来了一手撒豆成兵的时候,贾婵便猜到了他应该就是无忌,立刻心悸了起来,当即哭泣埋怨道:“这个楞小伙是我的亲儿子,他外出学艺回来,我还没有见到呐,司徒竟然把他抓起来了……”
于是李燮一阵慌乱,立刻传令放人。
所以,今天一早贾婵就赶到郡监狱,把自己接出来了。
管家醉了,烂醉如泥,躺在地板上呼呼睡去。
子囿喝了一口酒,思绪重新回到了贾婵身上。
从管家讲的情况看,贾婵已经在义渠宫廷生好了根基。虽然自己很不满意贾婵成为交际花,这让他心里很憋屈,自己的娘竟然成了一个万人迷,他感觉自己仿佛也成了一个龌龊的人,太羞耻了。
可是,翟婵现在的地位是她忍辱负重拼来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愤懑而毁了贾婵的根基。
而这个管家对贾婵知根知底,他若对外宣称自己不是贾圭亲生的,那很可能会动摇贾婵的根基。
不能让他活着。
他心里有了恶念。于是躬腰扛起了管家,出门去了花园中,将管家扔进了水塘。
“扑通”一声,溅起了很大的水花。管家沉在了水底,“咕咚咕咚”地冒起了许多水泡,过了一会,水面便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先前的静谧。
翟婵很晚才回来,见子囿一个人跪坐着喝酒,奇观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
“哦,管家刚才陪我喝酒来着。”子囿四处瞅了一下,装模作样地道:“这会儿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是喝多了,睡觉去了吧?”
听子囿这么说,翟婵就在他身边跪坐下来,两人喝酒聊了起来。
听说白莹现在留在安邑以前的浣溪茶庄里,贾婵很开心,道:“哎呀,该把她接到义渠城来了,这下我们一家可就团圆了。”
子囿担忧地道:“我为了替姥姥、替我屠爹报仇,去郎逍家灭了他全家,将他们一家老老少少全都杀了,只留下了断了手脚的郎逍和管家韦宝,他们一个被我弄瞎了,一个被我割了舌头,扔在了猪圈里。但是,我没有藏起脸,被人认出来了,被府衙通缉。我怕牵连白莹没敢回安邑,这才逃到了义渠城。”
“杀的好!”贾婵一脸的开心,轻描淡写地道:“既然是这样,你就安心地在义渠发展吧。在这个地方,你可以享受王子待遇的,不用像在魏国那样活得窝囊。”
贾婵这么说话,似乎根本就没有在意姬遫活过来?她已经不在意姬遫的死活了么?子囿心里一阵惊悸。
贾婵问了子囿与白莹是否圆房了。子囿虽然羞涩,却是肯定地点了头。
这让贾婵明白,他的儿子已经长大知事,她在家里接待来访者必须加以收敛了。
子囿弄明白了翟婵现在在义渠宫廷的地位,王后也不过如此了吧?他想与翟婵好好交流一下,证实管家的话虚实。
但是,翟婵累了,她去休息了。
看着贾婵离去,子囿陷入了沉思。
他厌恶贾婵的糜烂生活,这让他有羞耻感。但是,围着贾婵转的人地位显赫。贾婵刚才也说了,他“可以享受王子待遇”,对他提供的帮助是明显的,他可以利用这个“待遇”,在义渠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且这一片天的空间很大,相当于在魏国做太子?
他心动了,就此留在义渠倒也不错。但是,这么做不符合他的初心。他的本意是要在魏国凭自己的本事干出一片天地,搞清楚在秦国当初在为国宫廷到底存在什么样的阴谋?是谁在设计这些针对魏国的阴谋?
酒喝多了,思维有点迷糊,很困。
他决定了,暂且在贾婵的广灵别墅住下,伺机混进义渠宫廷。
而贾娍见儿子回到了自己身边,很想避开子囿的视线与宫廷士大夫调情。但是,她已经习惯于歌舞升平、酒色肉香的生活,想法容易,做起来很难。
而子囿虽然非常厌恶贾婵荒淫的酒色肉香生活。只是碍于李燮他们的身份,从不敢干涉。每次得知李燮他们要来广灵别墅,就托辞避开,落得眼中清静。
转眼过了半年,李燮为取悦贾婵,让子囿袭贾圭的司马,执掌兵权。
贾婵、子囿为感激嗣爵之恩,在家中设宴款待李燮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