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青对自己能否圆上自己身上这个最大的破绽一点把握也没有,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装起沮丧,道:“这个时候,苩塨、郭淳按行动计划要返回洛邑,他们把我留在斥候营的行李包拿到了病房。见到行李包以后我的感觉更不好了,加上就是我一个人留在光狼城了,心里很紧张,就打开行李包,把里面的记事丝帛烧了……”
乔诡“呯”地一下拍了矮案桌,怒道:“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没有泄密,现在露陷了吧?你在记事丝帛里泄露了千面人!”
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乔诡的指责是很严重的,子青很是惶恐。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自己咬紧牙关了,子青坚决地摇头道:“没有的事,自腊月二十七以后,我都没有打开过记事丝帛。”
乔诡紧盯着问:“那你为什么要烧了它?”
子青郁闷地道:“虽然穆二是您的门生,我不该怀疑他。倒是,我就是心存忌惮,怀疑他是赵国的奸细,怕他拿记事丝帛里面的事要挟我。”
乔诡阴阴地笑了:“子青,你可真敢怀疑的!这么说记事丝帛里有秘密啊?”
这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了,子青装着郁闷、为难的样子抛出自己的说辞:“您不知道,我对藤莉心生爱恋,她对我也颇有好感。可是,您知道的,她是一个性子很急的人,有时候会钻牛角尖,我怕我在记事丝帛里关于初恋记述……传到她耳朵里引起她的误会……”
藤莉可是王亲国戚,乔诡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决定放弃这个话题,瞅着子青他不动声色地继续道:“穆二有嫌疑的地方么?”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但是避不过去,子青瞅着乔诡阴沉的眼睛,知道他依旧怀疑自己,烧记事丝帛这个事,实在难以自圆其说。
他压住内心的忐忑,把话题引向自己的杀手锏:“我听那两个送我回洛邑的斥候营军士说,他们怀疑穆二被赵国人俘虏过……”
“是么?不会是他们乱猜疑吧?”乔诡眼睛警觉地亮了一下,转瞬间又换成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这我就不清楚了。”子青摇头。
乔诡沉默了。
楼庳吩咐派蜂亭的人去光狼城抓捕千面人,重点是考察子青。
他以为,就是一次例行考察,而且子青的表现很完美。没有想到,光狼城斥候营传来的四百里急报,认为子青可能涉及泄密。
而子青摆明了,也对穆二充满怀疑。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乔诡沉默了一会,抬眼瞅这子青问道:“你怎么判断?”
子青摇头:“我不了解他。不过,有一件事我很纳闷。我在诊所治疗期间的护理是由诊所护士负责,不需要其他人参与。但是,穆二却派来了乧尺,说是来照顾我。而那乧尺到诊所后除了旁晚露露脸,整天不见人影,很神秘。
蹊跷的是,斥候营的人说,乧尺在我离开诊所的前一天夜里被杀了。所以,我怀疑穆二派乧尺来诊所照顾我是一个由头,只是方便乧尺进出诊所。”
乔诡联想起子青先前说的穆二曾经被赵国被捕过,心里不淡定了,也对穆二产生了怀疑。他疑惑地瞅着子青问道:“他果真被赵国人抓过?”
子青立刻甩出了杀手锏:“斥候营那两个人正在蜂亭,我给您请过来?”
乔诡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开口吩咐道:“一个一个来。”
他上钩了,子青压着内心的兴奋,冷冷地起身站起,一本正经地朝他鞠躬作揖道:“诺。”
子青回到蜂亭。他们俩正与郭淳喝酒、聊天,气氛还不错。他对蛮狘笑道:“酒的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蛮狘哈哈笑了起来,很开心:“真不错,能在洛邑喝到纯粹的秦国谷子酒,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子青,谢谢了。”
“也是。子青有心了。”荒徙也开心地感谢道。
“谢什么啊,兄弟嘛,理应有福同享。”子青在蒲团上跪坐了下来,道:“蛮狘,我很钦佩你,你是一名真正的秦王卫士。所以,我就把你引荐给了国君博士,他对你很欣赏,很愿意与你谈一谈……”
蛮狘楞了一下。
“郭淳,请你带蛮狘去博士书亭好吗?”子青也不等蛮狘反应过来,朝郭淳请求道。
“好的。”郭淳起身站起,然后朝蛮狘摆了一下手:“蛮狘,请。”
蛮狘只得懵懵地跟着郭淳去了。
子青心里非常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这一招能不能让乔诡放下对自己的怀疑。
乔诡与蛮狘的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还与荒徙聊了很长时间。
由于之前子青在马车上责怪了蛮狘、荒徙胡乱猜忌上司,他们在乔诡面前谨慎了许多,很多话都是闪烁其词。给乔诡的印象,是这两个人很袒护他们的穆二将军,反倒感觉他们的话很可信。
虽然穆二曾经是乔诡的门生,他能为门生的才干提供证明。但是却不能为门生的忠诚提供保证。反过来,门生的任何反叛行为都可能累及到他,早做切割是必须的。所以,他认定驻屯军斥候营队长穆二有重大嫌疑,与千面人存在某些关联。
他推测,穆二一定搜查过子青的行李包,看见了记事丝帛里关于千面人的相关描写,所以才掌握了抓捕情况,才得以向千面人示警,导致了他们抓捕行动失败。
而子青作为秦国太子府成员,性格懦弱,又不善言辞,只能在记事丝帛中发泄一些自己的不满。如果里面涉及到机密,乔诡是深信不疑的。他判断,这或许就是楼庳要考察子青的原因。
疏忽保密规定,在记事丝帛里对抓捕千面人的行动有所描写,导致泄密情况发生,是可以解释得通的。这属于严重不当行为,对行动的失败必须承担责任。
但是,这种不当行为与穆二的有意掩护行为相比,就是两回事了。但是,后果是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