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门口,朝笑吟吟的藤莉道:“藤莉,走吧。”
他们去了一家秦国式温泉浴铺。在柜台这边付了银子就可以进去了。
规模不大,与秦国本国的洗温泉铺不是一回事,男女分别泡澡。
约好了时间,他们各自进了更衣室。
男宾换衣服的地方和休息的大堂是合在一起的,空间很高,布满一排排的衣架钩子,脱下的衣服由小二用长长的竹丫抄起,挂在衣架钩子上。遇有贵重物品的人,由浴客自己去一旁小房间。小房间里面全是一个个小的储物格子,格子有门有锁,门上标着号,钥匙上也标着号,放好贵重物自己锁好带钥匙走人。
子青想起了千面人那把钥匙,也应该是一个浴铺的储物格。
这把钥匙一定有其特殊的用途。千面人去大梁执行任务,没有带其他钥匙,只单独带了这一把钥匙,说明与他执行的任务有关。或许是交通点的人交给千面人的,他随手放在了兜里,随后他摔死了。联系到千面人在大梁的任务,子青确定,这一把钥匙肯定与狄艽有关。
由此可见,这把钥匙很可能是狄艽给千面人的,子青得到它后顺手放进了兜里。
千面人是狄艽发展的抗秦分子,颇受狄艽器重,这把钥匙应该是狄艽给千面人作联系用的,那个字不是字母,应该是按“金木水火土”数字中的“木”。
忽然,他脑洞大开:这个浴室或许是狄艽常去洗浴的地方。狄艽的义渠反秦联盟在大梁白浪街一带,那么,这家浴堂也应该在那一带。
有了联络狄艽的思路,他的心情变得大好。于是,三两下地脱了衣服,去里面泡澡了,很惬意。
洗完澡,他将自己寓所门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了下来,然后穿好衣服,在柜台处等了藤莉好长时间。
她总算出来了,脸红扑扑的,眼睛更加的妩媚。
出了浴室,让他纳闷的、被跟踪的感觉消失了。
吃了驴肉等菜肴,喝了点果酒,两人聊到很晚,把藤莉送回住所门前。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寓所,于是掏出了自己住所门的钥匙,笑道:“那么,清洁的事就交给你了。”
她收下钥匙,表情很意外:“你去哪里啊?不留下么?”
他笑了,一副垂涎她的样子道:“我倒是想留下呐,可是……”
她脸腾地一下变得火烧一样,眼皮都不敢抬了。她很惶恐,子青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从来就不敢说这样的话。可是,她还是喜欢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他竟然让她有了脸红的感觉。尽管芳心乱跳,她还是勇敢地盯住了他:“可是……什么?”
他呵呵笑了起来,伸手拥抱住了她:“没事,我还没有出院,是不能在外过夜的,夜里要点名的。那么,告辞了。”
她的脸上显出了失望,低眉垂首没有再吱声。
他松开了她,微笑着注视着她。
仿佛被子青看穿了心事,她羞怯又心虚,急急地鞠躬道:“今晚很快乐,谢谢子青哥哥了。”
子青笑嘻嘻的:“我也很快乐,今晚真是一个好日子,也谢谢藤莉了。”
看她羞怯的脸庞,子青忽然有恶作剧的兴趣,用手指托起她的下巴,然后缓缓地将她紧抱在怀里,用心去探测她激动的心跳。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卫戍军军士跑了过来,握着腰刀将他们俩围住了,范彝笑吟吟地走到了子青面前。
子青慌忙松开藤莉,朝范彝躬身作揖致意道:“范彝博士。”
“呵呵,打扰了两位的好事哦,抱歉了。”他略躬腰,然后朝士兵挥了挥两根手指,下令道:“抓起来。”
“诺。”两个禁卫军上前,一个给子青戴上了铁链,一个将他浑身上下搜摸了一遍,摸去了他的匕首和照身帖。
“哎,你们这是做什么啊?”藤莉急了,挡在了子青身前。
“是这样,”范彝解释道:“子青在诊所接受治疗期间,是不准离擅自开诊所的……”
“范彝前辈,诊所又不是监狱,为什么不能离开?”藤莉火了:“再说了,子青已经痊愈了,诊所已经同意他明天出院了……”
“在没有出院之前,他接到的命令是不准擅自离开诊所。”范彝笑着道:“你不明白,子青心里清楚。”
“是这样的,”子青无奈地对她道:“所以,我不想出诊所门半步。但是,又怕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只能硬着头皮跟你出来了。”
“这不是欺负人么?临出院了还不让人出来洗把澡、吃顿饭?我要找浦宗叔叔……”藤莉扎心了,对子青作揖道:“对不起,子青,是我害了你。”
“别这么说……”子青试水自己违禁出诊所的目的已经达到,看来自己在楼庳和乔诡眼里的嫌疑的严重程度,远比估自己的判断要严重,短期内绝无出医院的可能。从卫戍军博士亲自出动的这一现象分析,自己距离解脱嫌疑似乎遥不可及,他感觉自己陷进泥潭了,无话可说。
“范彝前辈,这是我的过错导致的,能不能放过他这一次?”她很不甘地道。
范彝假惺惺地抱歉道:“我懂了,子青这次违禁确实有自己的苦衷,从我个人角度,我愿意放过他这一次。但是,军纪无情。藤莉你应该知道,诊所也是军队的一部分,意外并不是一个取得谅解的理由,在这么多士兵的眼皮下,我很难做的。”
子青心里很是坦然,再次身陷囹圄,至少说明楼庳对自己疑心未消。即便重获自由也是处于被人监视之下,难与狄艽联络。
他没动声色地瞅了藤莉一眼,沮丧地道:“藤莉不必纠结,犯了错就要受罚,这是天经地义的,你回去吧,我随他们回诊所。”
他相信,藤莉碍于面子,或许会出手搬出背后的靠山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