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的早上,子青寓所的门被敲响了。
子青开门,见是个矮小的女人。略一打量,发觉就是上次朝他尖声喊叫的那位。
他装起了糊涂:“请问,您是……”
她弯腰作揖:“我是苩粱的妻子苩琴。上次失礼了,请你原谅。”
子青明白了,他上次的上门起作用了。
他低头躬腰,冷淡地道:“你的丈夫不是有地位的人么?抱歉,我们非亲非故……”
“我们应该有共同语言的。所以趁到附近办事,顺道来找你了。”苩琴不断地躬腰,眼睛乜着他,讨好的意味明显。
“还是去茶铺吧!”子青也不想拒她太远,顺势建议道。一个满腹心事的女人,绝没有路过某地顺道来见一见只有一面之交的人道理,一定是想谈杏蒾的事!
去了茶铺,苩琴点了一份蒸菜,是一条鱼。
子青点了一碗高粱粉条。
她边吃鱼边闲聊,他悠闲地吃着高粱粉条听她闲聊。都已经是上班时间了,她再不说,他就要走了。
“我想与你聊聊杏蒾。”闲聊了一会,她忍不住地谈起了来意。
子青冷冷地看着她,心不在焉地听她唠叨。
“我听我丈夫说,她现在与你交往了,是准备结婚的。”苩琴停住拿着筷子的手,抬起脸瞅着他:“你是认真的么?不是她打着的幌子吧?”
她的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脸很白,有五十多岁,很精明的样子,涂着厚厚的白粉和口红,依然盖不住脸上的憔悴。
子青看过她的资料,她其实才四十出头,明显的操劳过度。
“你今天也和杏蒾有约吧?”她看着他的脸:“别误会,是我丈夫说的,说杏蒾晚上与你有约会,商量结婚的事,要结清与我丈夫的往来账目,把金子提走。我怕他们俩卷款私奔,非常非常的担心……”
子青顿时警觉起来,苩琴的担心无不道理,他把杏蒾吓得够呛,她很可能会选择走这一步的。
现在到关键时刻了,乔诡想把杏蒾的金子窃为己有,他为什么不能来个黄雀在后?
“太太,您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他打断了她的话。
她楞了一下:“知道,你是洛邑秦国太子府的……”
“我是候正府间谍所的间谍。”他冷冷地看着她:“你是想打探案情啊?凭什么?”
她又楞楞地瞅了他一会,从包里拿出一块用手帕裹着的金块放在桌子上。
他看了一眼,默默地摇头。
她取了回去放进包里,手在包里捣鼓了一番,然后又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这次是两块了,子青默默地收了起来。
“结清账目是小事。”他喝了一口面汤,斜眼望着她:“关键是要远离祸事。我知道苩粱家不缺钱,而且苩粱还是家族财产的继承人,杏蒾的银子该给的就要给干净,不要拖泥带水。老实说,杏蒾的背景苩粱家是得罪不起的。你应该知道吧?她是当今太子老师的表妹,我们间谍所不可能不站在她那边,得罪了她就是祸事。所以,趁着她答应和我结婚,你让你丈夫赶紧把杏蒾的金子交给我,钱在我这儿,杏蒾就只能黏着我了,你也就轻松了……”
她听了眼睛一亮,立即笑了起来,是从心底里发出的笑意:“你可真有办法,釜底抽薪,她不黏着你也不行了。呵呵呵……”
她似乎是迫不及待?子青灵机一动:“这样,我给你们三天时间,把杏蒾的金子全部提出来,三天后的晚上在这儿交给我。我保证一个星期以后,与杏蒾一起坐上船去燕国,从此你丈夫就再也没有了烦恼!”
“好。”苩琴心花怒放:“我们一言为定。那么,一切都拜托你了。谢谢。”
“我们合作愉快。”他躬腰致意道,随后瞅着她脚步轻松地离开茶铺。
自己这就么算计杏蒾,一旦实情曝光,以杏蒾的性格,她必定会对自己进行强烈的报复。
子青心里很发怵,很是忐忑。他很清楚,杏蒾这个女人是个一根筋的人,很固执,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这天晚上,子青前往和杏蒾约好见面的地点——还是秦川街那家小食铺。
穿过门帘,未见到杏蒾的身影。
“欢迎光临!”食铺女小二大声地朝他道。
坐在柜台前,拿起餐布拭手,点了一罐谷子酒。
他斟着谷子酒,那女店小二斜着眼唠唠叨叨地问道:“你那富婆迟到了?”
铺里的所有人都己知道他和杏蒾的事了,他年轻俊俏的脸被贴上了小白脸标签,成了一个典型的吃软饭的家伙。
他很忐忑,自己凭空加上的十岁,竟然引来这么多好奇的目光……难怪楼庳和乔诡那怀疑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不放,应该是他们的心病。虽然自己的身份是锁定的。但是,破绽同样明显。
杏蒾确实迟到了——子青想起早上苩琴来找自己的事,内心里有了不祥的感觉。
然而,刚过了约定时间,子青知道了自己是杞人忧天。食铺门开了,杏蒾开门走了进来,可能是匆忙赶来的原因吧,脸上红晕一片。
“对不起,我迟到了……”她躬腰道。
“先喝一杯再说。”子青递上一盅谷子酒。
杏蒾用双手接住,一口喝光,微笑道:“啊,真舒服!”
他让她跪坐在自己身边,两人碰了一下杯,慢慢嘬酒说话。
子青瞅着杏蒾,淡然地道:“早上,苩琴到我寓所找我。”
“啥?”她蹩眉:“她找你干什么?”
“不知道。”他边替她斟酒,边回答:“苩琴并末对我说什么。”
“找你又不说事,脑子坏掉了么?”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子青淡淡地瞅着她,没有搭腔。
杏蒾想了想,嘟囔道:“一定是对我们的关系好奇……”说着,喝干了杯中酒。
“是吗?”他替杏蒾倒满酒,随即敲下一个重锤:“对了,她还担心你和苩粱卷款私奔……”
瞬间,杏蒾面皮紧绷。但是,也只是那么一刹那间,转眼已了无痕迹,子青犹如自己产生了错觉。
“我还想喝酒。”杏蒾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