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溱哥!”蔺媚先发现了蔺溱,站起朝他挥手。
蔺媚虽然已经芳龄二十二了,由于个子娇小,看起来像是个童子,如果不站起来挥手,蔺溱一时还真难发现她。
他兴冲冲地往她跟前走去,眼睛盯着她漂亮、生动的面容,满脸惊喜地朝她躬腰致意,嘴里说着什么。
她则双手放在小腹上规规矩矩地给他躬腰行礼,嘴里说着什么。
他们应该是在相互致意,说一些客气话。
食铺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感觉可以进去了,子青拿下巾帽脱了灰色长袍,将长袍搭在手臂上,佝偻着身体,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推门进了料理店。
小二欲引导他在窗前就坐,他指了指墙角,颤巍巍地径直地走过去,在蔺媚那桌的前面矮桌前的蒲团上坐下了。小二帮他把长袍、围巾和巾帽放在边上的木挂钩上,随后给他点好了餐。
蔺溱他们俩已经完成了客套过程,热烈地说起了话。
蔺溱受宠若惊的表情在脸上一览无余,笑嘻嘻对蔺媚道:“今天你下班好早啊!”
她微笑:“哪里啊,是很想找人说说话,所以特意请了半小时的假,然后约你的。”
“是特意约我的啊?”他更激动了:“那么,就由我作东,好好请你吃一顿吧!”
“好呀!”她没有客气,全然当他是自己人的态度。
“吃些什么好呢?你喜欢吃驴肉饭还是煎炸果子啊?”欣喜之下,蔺溱有了小小的烦恼。
蔺媚眼珠转了一圈,决定吃煎炸果子。
蔺溱阔绰地点了很多煎炸果子,顺便也要了谷子酒。
然后他举起了角杯,兴奋异常:“来吧,别客气。”
“能遇到你真好,从小你就是我心中最帅气的男人。”她也是笑吟吟的。
“干。”他是单身,通常晚餐时候的他,都在公寓附近的几家餐铺,大多是秦国小面铺或小的食铺,胡乱吃些面打发晚餐。像今天这般和美人一起共餐,如做梦一般,话又是如此入耳,他心花怒放,猛喝了一大口。
恍惚间,蔺溱仿佛刚注意到蔺媚出落的愈发水灵了。
“蔺媚,看你出落得愈发漂亮了。”他看她的眼睛都直了,咽了一下口水,试探着开始进攻:“是不是已经选定好婆家了?”
她的眼色黯淡了下来,似乎讨厌这个话题。他赶紧笑着补充道:“长久以来很少有机会能跟你好好聊聊,唐突的话请不要介意!”
蔺媚往他的小酒盅里倒满酒,看了他一眼,欲说又止,脸似乎涨红了,然后低眉垂脸叹气道:“溱哥多虑了,是我的原因。我……我觉得……挺难以启齿的。”
“为什么?”他非常不解,这不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么?
“为什么……”蔺媚楞了一下,似乎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问题,失神地喃喃重复了蔺溱的为什么。
“想多了吧?我们之间还有难以启齿的话么?”蔺溱有点急,真很不能马上拆了她的婚约,他立马举起了小酒盅,建议道:“来,先喝一盅吧。”
他一口气干了,她就喝了一口,他接着又将酒盅倒满。
蔺媚放下了酒盅,仿佛鼓起了勇气,却满脸的忐忑,道:“溱哥,你听了一定会生气的。”
“你还没有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肯定我会生气么呀?你放心,我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了,不一定不会生气的。”见蔺媚可怜兮兮的一副怕他怪罪的神色,他忽然生出为她壮胆的想法,嘴里耐心地安慰着她,又想了她父母的关照,于是道:“再说,令尊令堂一再关照我要好好照顾你,你……在哥哥跟前还有什么话不能启齿呢?”
她的愁眉苦脸立刻换成了欣慰的笑意:“这倒是,我从小就没有兄弟,一直把溱哥当哥哥看来着。”
蔺溱被她恭维的自信心迅速膨胀:“既然如此,你可以对我说你的大事啦。”
“嗯。”她终于下了决心:“溱哥,你对荆絭的为人怎么看?”
“荆絭?”话题一下子扯到一个人的名字上,蔺溱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脱口反问道。
荆絭在间谍所里是前辈,在地位上比蔺溱高了一截。他在间谍所里根本就没有把蔺溱当回事,讥讽嘲笑不必说,板起脸来训斥一阵也会随时降临。这让自命不凡,向来自我感觉良好的蔺溱很是恼火。他非常厌恶荆絭,仅仅谈起这个名字,浑身就不得劲。他们两交恶已久,相互间的仇视已经浸入到了骨子里。
可是蔺媚偏偏提起了这个人,而且言语之中似乎包含了浓浓亲热味。这让他心里泛酸,除了惊异还有些愤怒。
妒火中烧。
“你果然生气了。”她瞅着他噘起了嘴。
“没有,我没生气。你说荆絭怎么了?”他安耐住内心的翻江倒海,微笑着问道。
“你若不高兴,我就不说了。”她依然盯着他的眼睛。
“我没不高兴呀!”他装着无所谓的样子,看着她笑道。
他可是秦国洛邑太子府的精英,装蒜这种事就是小菜一碟。蔺媚的吞吞吐吐让他感觉到了话里的意思不简单,或许后面会有非常糟糕的事会发生。
煎炸果子送上来了,一盘盘的。但是,蔺溱却连瞅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你不吃吗?”她看着他,目光单纯明媚。
“等会儿再吃。”他推脱道,拿起酒盅嘬了一口酒。
“你先动手呀?”她嗲嗲地噘嘴,然后在蒲团上挺起脊梁正襟跪坐:“你不吃,我也没有心思吃了。”
“哦。”蔺溱只得动起筷子……果然好味道,外脆里嫩。可是,心事重重的他根本就没有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