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府衙内,王瓒饶有兴致翻转茶盖,随着几股浅白的水汽升腾,茶香也被逼了出来。
刘同芳熟练地推开大门,一口茶水灌下肚便骂道。
“想老夫我纵横官场三十余载,哪里有过今日这般狼狈?”
看着闲适的王瓒,刘同芳火气更盛,“老弟呀,我在门前被朱希周等一干小辈质问,你倒好还在这里品茶?”
他起身一揽手,顺势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老兄,你当初在金銮殿上舌战群臣,现在黔驴技穷了?”
刘同芳回了一个眼神,“你我都知道,门外的尽是别人推出的靶子,要都是敌人我也就不客气了。”
“可………”
王瓒起身,把他未尽之语说了出来。
“可是那些人都是未来朝廷的栋梁,自家犯了错的子孙,难道还要杀了不成?”
“唉,这些世家大族着实可恨,要是太祖朝的时候,哪里轮得到他们放肆!”
王瓒笑着将手中的一份密函递了过去,“老哥不必动怒,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想必此时就有一场好戏看。”
刘同芳疑惑地接过密函,接过密信,只是一眼便身心俱颤。
他举着枯瘦的左手颤抖的自语道:“此例一开,君臣猜疑呀。”
但很快他又像想到了什么,立刻说道:“览弟,伪造证据,党同伐异,是朝堂大忌,你可千万不能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呀。”
看着刘同芳真挚的眼神,王瓒心中一暖,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被人真正地关心过了。
“老兄不必多虑,自有人替我趟这趟浑水”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证据别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做的只是判决。”
“啊”
刘同芳还在燃烧着密函,此刻呆住,被腾起的火焰灼烧手指,才吃痛地甩了两下手。
“谁?”
“大人,钱家支脉举报,族中有人勾结邪教叛逆,窝藏谋反罪犯,官兵已将钱家府邸团团围住,等候大人发落。”山羊胡的师爷缓声说道。
“好,派人盯住按察使府邸,如有行动古怪者即刻拿下”
“是”
“你……你……”刘同芳惊讶连连,王瓒却是一笑将他拉住。
“老兄,狗咬狗可比戏好看多了。”
夜色渐深,刘同芳只感觉今天恍若梦境一般。
早上还在与那些不争气的后辈辩论,心中痛恨幕后黑手却又无能为力。
一顿饭的工夫,就已经直捣黄龙,即使是他也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贤弟,你实话告诉我,那些证据是不是真的?”
王瓒笑着说道,“按照世家的做派,狡兔三窟,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定然暗中与白莲教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刘同芳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可王瓒接下来的话差点又让他喘不过气了。
“今日你我所见的证据,全是伪证”王瓒淡淡地说道。
“什么!”刘同芳脖子一伸,头上花白的头发跟着乱颤。
“都是伪证!”
他在太师椅前踱了几步,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厉芒。
“现在还有时间,贤弟,尽快查到实证填补上,不可落人口舌反遭算计。”
他想了想,干脆心一横,“年初白莲教煽动叛乱,南京地区叛贼的名单还有一部分没定下来,干脆就把他们的名字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