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门外,朝臣们骑马而来。
廷问如今已成了大明政治生活中无比重要的一部分,由此也带来了许多权力机构的变动。
朱厚熜废除经筵,由廷问取而代之。
臣授帝王以百经,变成了君臣一体坐而论道。
经筵官自然也就转变成记录提问情况的廷录官。
如今年近五旬的顾鼎臣,就是大明首任廷录官中的一员。
他是弘治十八年的状元,快二十年了,才刚刚登上紫禁城的玉阶。
可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在他背后诟病,他走了后门。
“九和兄,多日不见,你倒是胖了不少。”
夏言走路带风,头略微昂着说道。
“陛下升了百官俸禄,手头有钱,怎能不割二两猪肉?”顾鼎臣笑容和煦,朝着夏言快步走来,全然不顾同僚非议的目光。
“猪肉?平日吃吃也就罢了,还是河鲜鱼肉来得爽利。”夏言道。
“就说这老东西傍着大树了,吏部都给事中夏言好粗的大腿哟。”
“大腿倒是粗却也不好抱,夏言如此孤高自傲,我怕他也长不了!”
不远处有人老气横秋的点评道,“何环亲自闾社丘陵,爱出子文,哎呀!”
顾鼎臣耳朵微动,别人私下的评论,他可以不在意,但是如此指桑骂槐,为人子者,岂能忍之?
夏言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些老东西,骂你是私生子呢。”
屈原天问中的最后两问,先问斗子文离奇身世,后问斗子文忠贤德行,而斗子文是郧国公主未婚生育的私生子!
私下议论的人,显然不可能夸赞顾鼎成如斗子文一般品行高尚,反而是在挖苦他私生子的出身。
顾鼎成是私生子不假,可如今同殿为臣,这些人竟是脸面都不要了。
他冷笑一声,转而对着一旁的夏言说道。
“公谨,你前几日问我人生,依我看有些人不是人生的!更何谈人生。”
夏言哈哈大笑,朝着一旁脸色发红的官员语气古怪地问道:“诸位同僚,莫不是昨晚吃醉了酒,一个个面红耳赤。”
“啍!休得猖狂,汝等谄谀之臣,也不过逞一时之快,陛下圣明如日,自有一天会看清你们的真面目。”
更有人愤愤不平道:“有些人一朝得势便目中无人,怕是嚣张惯了,看不起我们这些同僚。”
夏言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光一扫。
“老子不是看不起你,是根本没看你!”
“你…………你”老头踉跄一步,大口粗喘。
两人走远,夏言对着一旁的顾鼎臣说道:“陛下吩咐的事,今天我等一定要办好。”
“放心,两京十三省各处书院我熟烂于心,千载的选官变革也看了不下数十遍,再加上有两位首辅…………”
不远处郭勋眼睛微眯,“有意思,比那群文绉绉的老头有意思多了,果然跟着陛下有好戏看。”
廷问之前,朱厚熜把邵元节等人召到了乾清宫。
“陛下,连祖师金身贫道都搬到京城了!”邵元节苦着一张脸,心中默默计算这两年多以来自己的投入。
“哦,就是那几尊被刮去全身金粉的铜像?”朱厚熜似笑非笑。
落后邵元节一个身位的张元,胡须忍不住抽搐,手也在道袍下攥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