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作一道虹光,朝浩荡奔腾的黄河而去。
表山河,安东将军府。
一个衣襟敞开中年文士不徐不疾摇着半圆竹扇,颔下几缕清须在风中飘逸舞动。
琅琊王司马睿,不过而立之年,两鬓却已经是苍苍霜白之色。
“将军,该作出决断了,今年必要渡长江而南下。”王导搁下手中的竹扇,神色郑重地拱手道。
“这……,中原才是中国的正统和中心,黄河所在才为中国,让我骤然远离故土去南方偏安一隅,实在…………” 司马睿长叹一声,懊悔不甘恐惧,种种情绪在心中交织。
一侧的王敦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当他抬起头时又是一脸忧国忧民之相。
“司马越弑君专权,大权独揽之后更是愈加暴虐,八王之乱的风波还未平息,又有虎视眈眈,将军南渡是为了保全一方安危呀!”
他晓之以利害,动之以情,力劝司马睿南渡。
王导摇了摇头,自己的堂弟审时度势是个高手,却没有看到司马睿犹豫的症结所在,终究有些使不上力。
“龙门出,争龙始!若是司马家赢了这场争龙战,当可镇中原百年。”
“只是天意高难测,司马老祖已经百多年不露面了!”
司马睿闻听此言,大手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若无张角逆贼破坏天人盟约,我司马老祖神通盖世,焉能让那些逆贼阴阴黄色。”
王敦心中冷笑,“张角如何?也是你能评判的!且不说其功过,一位道尊蝼蚁岂可憾之?”
“张角虽然断了神汉的天人盟约,让武者不敢行凶作乱,但好歹还是留下了神通种子,将天人盟约转嫁到了洛水之盟上。”
“除了不能大肆动用武力,凡人依旧可以借助神通,免受饥寒困苦。”
“可谁能想到,司马家竟然当街弑君!又是谁能想到张角会将天人之盟转嫁到洛水之盟上。”
想到此处,王敦难免多出几分恨意,原本因为皇权而进一步的野心也越发膨胀起来。
王导衣袖飘飘,望向窗外飘零的船只,零星的雪花,心中忧心更甚。
身为玄君大修,他早就有了洞观天地的能力,可此刻他只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与窗外的隆冬无关,而与隐隐到来的大劫有关。
“乱世将至,人如草芥!”
司马睿虽然脸上镇定,可心中早就惴惴不安,他刚刚脱离王室纷争的旋涡,可即使是大宗师的实力也不能让他感到安心。
对于南下,他早有所意,可终究心中有所顾虑。
一是故土难离,二是对未知的恐惧。
王导捋了捋胡须,目光锐利地说道:“南渡可活,存留必死,大王该作决断了!”
司马睿神情恍惚,这位十五岁就继任的琅琊王,做出了他一生中最果断的决定。
“龙舟升云海,衣冠南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