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赵县令。
他没穿官服,一身雅青色暗纹番西花的刻丝袍子,脚穿灿金软靴,年约四旬,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白胖子。
看到州牧也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暗哼了一声,抱拳道:“陈州牧平日里公务那么繁忙,今日怎么得闲?”
“我是看见刁奴仗势欺人便来此管上一管。”陈州牧冷着脸说道。
“至于究竟是难民聚众闹事还是陈大人所说的刁奴欺人还得仔细询问了再定,不过这等小事本就是下官分内之事,就不劳陈大人劳神了。”赵县令皮笑肉不笑道。
“既然赵县令说了,是你分内之事,那就交与你处理吧,来一个当场断案,也好让这彩田县的百姓见识一下你这位父母官是怎么秉公执法的。”
陈州牧的话刚说完,赵县令的脸就沉了下来,这是有意想给他难堪啊!
“陈州牧说笑了,这大街上……”
他本想说在这大街上断案影响官家的形象还堵塞通行,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女儿就跑过来拉住了他。
“爹,就是这乡巴佬撞了我,还打伤了春梅和家丁,你可得给我出气啊!不然我以后还有啥脸出门了!”
赵县令有心埋怨自己的女儿不该这么说话,可怎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罢,在这彩田县又有谁不知道我赵县令的女儿有多金贵。
拍了拍女儿的手,“放心,放心,一切有爹呢。”
“来人呢,送小姐回府。”赵县令对旁边的婆子说道。
陈州牧连忙阻拦道:“赵县令把当事人打发走,那你这案子怎么断?道听途说吗?”
赵县令此时已经极度压抑自己的情绪了,要不是在这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连礼都不会给陈州牧行。
自己这么给他面子,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教起自己怎么断案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县令,但他是康王的人,安插在这彩田县当县令完全是为了盯着姓陈的。
别看自己官职小,可这彩田县他是王,姓陈的就算是官职比自己大又怎样?
姓陈的本就是原来襄王一派的,虽说没有因襄王谋逆受连累,可是康王要想治他个罪,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要是照陈州牧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在这大街上升堂,实在不行我再派人去请一下康王,咱们所有人就都别走了,在这大街上吃住等着吧。”
赵县令这一番警告的话,陈州牧倒是来了兴致。
“那就请康王来,问问康王西陵国的官员犯大不敬之罪该怎么处罚。”
赵县令听到陈州牧的话,脸上的神情变了几变。
眼神从陈州牧身上移到了郁初柳身上。
这乡下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让一直以来都不与他发生正面冲突的州牧今天就和自己杠上了。
论起官职高低,扯上了什么大不敬。
难道他要为了一个乡下丫头和自己撕破脸?
他虽是康王的人,可以贪一些,纵容一下家人,挤兑挤兑同僚,可是他可没有能把康王请来的本事,他若真的出事了,康王也未必肯保他。
这一点儿他心里清楚得很。
于是他的语气软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陈大人,下官也是因为你公务繁忙,不忍心让你因这点小事让你受累,再说,在这里审案也确实有诸多不便。”
陈州牧却依然阴沉着脸,古铜色的脸让人有些生畏。
语气依旧生硬,“赵县令要是不徇私就在这里审吧,让百姓也见识一下你赵县令的廉明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