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的这番话,徐莹听明白了,她心下也不由忐忑起来。
如自己所说,她尚且学艺不精,又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人,况且没人知道轩梧叔的底细,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于微自然察觉到了女孩的不安,她握上对方微凉的手,在对方看过来时,眼神柔和了些许。
徐莹慢慢被母亲镇定的神色安抚住,缓了缓她道:“我知道分寸了,多谢母亲。”
大女儿说完,大儿子又说:“轩梧叔于文之一道博古通今,不仅能为儿子授业解惑,连一些古籍内容也侃侃而谈,比先生还厉害。”
二儿子在一旁附和,可见这俩孩子对轩梧的崇拜。
这一下就迷倒了三个。
看着几个孩子时不时围绕在轩梧身旁,于微沉了眼睑,看看,那人真是好手段,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正在逐个击破她的孩子。
剩下两个小的,倒是因为心性不定,虽然也喜欢轩梧,但却没到哥哥姐姐那个地步。
很快,马车进城,踏入泉州地界这一刻,轩梧和于微告辞离开。
他留下一句话:“我虽不知晓你为何去找那个小少年,但你或许漏了一件事,那小少年说,他在京城有故人,你离开前,他正收拾包裹准备南下。”
南下是去往京城的路,对少年的打算,她并不吃惊。
她在京城早就留了后手,从《西游记》那时候开始,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现如今的少年和她相比,还太弱小,他是走不到京城的。
但相比少年,她对这个青年更好奇:“轩总说来泉州见故人,见了吗?”
轩梧含笑:“自是见了的。”
于微也笑:“还还以为轩总这见天的跑,只怕是还没找到故人。”
轩梧没再说话,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潇洒转身,打马而去。
一行人进了城。
于微则去见了霍元越,江边的酒楼二层包厢。
这房间与别处摆设不同且有着更精致细腻的装饰,菜色无一不珍贵,这一进这个房间,从于微就硌忒到了一点点不寻常。
“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霍元越望着于微的目光有丝不解,就听对方笑道:“若非我面上不妥,怎会惹得霍爷如此看我。”
霍元越被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神看着,一颗老成的心像是抖落了灰般,欢欣雀跃的跳着。
明明只红了耳尖,可他却知觉血气上涌的厉害,一张口,早就打好的腹稿在舌尖转圜不过半圈,便有些忐忑,有些迫不及待。
“夫人,我……”
于微心头一跳,硬着头皮打断:“霍爷,你可知泉州的一个书生叫轩梧的?”
轩梧?
被打断了话头,霍元越觉得可惜,但他摇头:“没听说,可是这人有何不妥?”
于微狠狠点头:“这人缠着我一行一路去了清水镇,然后又返回,途中很是热络,我总觉得此人图谋不轨。”
霍元越蹙眉,正想回头让人去打听是哪个不怕死的,当下便说:“这种人便如蝇虫,挥之不去,甚是扰人烦闷,这种小事,倒不必夫人忧心,在下乃泉州人士,自当尽地主之谊。”
于微摇头:“无妨,这人不日便要离开,只是我想,我这样一个寡妇,上头有婆母叔伯,下有稚子孩童,,旁人也不知图些什么。”
霍元越心想,怎会没有可图谋的呢,夫人就是霍某所图谋的啊。
只是这话到底没说出口,于微就哂笑一声:“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早已在亡夫坟前立誓,这辈子就守着几个孩子安安生生过日子了。”
被点了一道,霍元越心头一凛,唇角却是牵扯出几分苦涩的笑意:“夫人当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话说完,眼中那藏不住的情愫褪去,两人之间沉默了半晌,最终是他放下了。
“夫人送来的信,倒并不需要细查,乔家本是做人口买卖,这一行,没几个手脚干净的,只是若光看表面这一层,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于微点头:“可这桩买卖不能深想,那客栈在官道上,只有在外行走的体面人才会往那里去,乔家若非吃了豹子胆,敢将这些人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送?”
大家都知道这有问题,但泉州的官府未必查得到,否则不至于让这样的买卖在背地里做了近月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