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脚都踏入了院子,现在回头,也晚了。
程安只得硬着头皮进了屋。
笑风生端了壶茶来,让他自便,自己去换身衣服。
程安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将手中拿的东西放到桌上,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距他上次离开,这布置又变了一些,最明显的就是家具从四人变成了双人。
他搓了搓手,想着一会该怎么说,一想,又开始手足无措,不然还是坐下吧,屁股刚准备落,又想起一会漠出来,他还得站起来,干脆还是不坐了。
目光又落到桌面上的茶壶,想着倒杯水缓解下尴尬,结果桌上茶杯只有两只,只得放弃。
他越发觉得这里陌生,不禁暗自叹气,明明才离开多久,他再回到这里,心境就大不相同了。
楼梯处传来动静,程安抬头看去,心脏砰砰直跳,莫名开始紧张。
哒哒哒……
脚步声渐近,步子沉稳,声响却不大。
是漠。
果然,一截宽大的黑白袖摆先从楼梯拐角处露了出来,紧接着,是搭在楼梯扶手的手,骨节分明,白皙却不娇嫩,顺着往上看,黑白道袍,交领服帖,板板正正,一丝不苟,清冷又禁欲。
漠停在拐角处,远远望着他,眉目温和,笑意清浅,如冬日暖阳,似三月春风,黑眸如墨,沉稳深邃,三千墨发以金冠束起,乖顺地披在肩头。
得体,温润,内敛,禁欲,亲近,却又不过分亲近,和他人之间的距离,他把握的刚刚好,多一分,就入了尘世,少一分,就显得淡漠疏离,立于出世和入世的交接,如天上月,高不可攀,却又仿佛路边花,伸手就能摸到。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是啊,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两人望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
终于,漠朝他笑了一下,迈出了步子,往下走,“下雨了。”
程安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能“嗯”一声,“下雨了。”
漠停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微微俯身,伸出了手。
程安望着他逐渐接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想往后退,他缓缓攥起拳头,忍住了。
被淡淡的草木味包围,漠捏起黏在他额间的一缕湿发,将它顺到耳后,“该换一天来才是,感冒了怎么办?”
程安的视线正好落在他的脖间,于是他就看到了衣领下不小心漏出的一小点粉红印记,不由默默重复了他那句话,是该换一天来……
估计漠也没注意到这块印记,不然按他的性子,该再拉高点衣领。
程安当没看见。
没听到他的回答,漠也没直起身子,弯着腰,视线与跟他平齐,注视着他的眼睛,表情微微疑惑,似有担忧,“嗯?”
程安与他对视了一会,就移开了目光,垂下了眼睛,不是他的目光太有侵略性,压迫感,相反,他的目光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和蔼,太像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切,这让他感觉愧疚。
“漠。”
“嗯?”
“……对不起。”
随着布料摩擦声,漠缓缓直起了身子,“下这么大雨来,就为了说这个?”
程安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笑风生下楼的声音,步子欢快,还跳过了几阶楼梯。
人还没到,就传来他的声音,“小不点,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我的厨艺可是大有进步啊,上次煲的汤漠哥都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