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祥向鬼琵琶走去,包裹她头部的纸人片片飞起,红色的纸人在天空中飘荡。
若是仔细对比,就会发现,贴在鬼琵琶身上的纸人全都浸透了血,而笑风生身上的纸人却依旧是平常的白纸金符,没有一点血的痕迹,只有一小部分纸人,尤其是大腿之下的那些,因吸了毒而变成了紫色。
祥祥停在鬼琵琶身前,微微低头,打量着她的脸。
在笑风生的暴力下,她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五官几乎全部消失,只能勉强看出是个人脸,按道理说,受到这样的伤,她早该死透了,但不知怎么,竟还吊着一口气,迟迟不肯离开。
他不是没有见过被折磨到面目全非的人,甚至他自己也精于此道,但当他看到鬼琵琶现在的样貌,多少还是有点意外了,不是只因为有多么血腥,还因为这出自笑风生之手。
他这个人一向追求杀人效率,只有在玩心起来或者生气的时候,才会像猫一样慢慢折磨猎物,而像今天这种毫无章法,只是泄愤的暴力行为,自己从未见过,只听别人提过一嘴,据说那还是他在流浪时发生的事。
祥祥回头看了笑风生一眼,又重新看向鬼琵琶,她究竟做了什么,能把这个疯子惹成这样……
祥祥蹲了下来,忽然发现鬼琵琶竟然还有一只耳朵是能用的,只是耳廓被砸烂了,现下,似乎是听到了他的靠近,鬼琵琶呼吸的起伏肉眼可见地变大了。
祥祥眨了下眼,竟然这么顽强,要是没有人帮她,很快就会死掉吧,补不补刀其实都无所谓,但是,那位生气了,那他就小小推一把吧。
“好久不见啊,鬼琵琶,还在坚持,真辛苦呢,”祥祥自虚空中抓出镜子,在她耳边晃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靠近她的耳边低语,“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看不到?没关系,我可以讲给你听。”
“你的眼睛没有了,鼻子没有了,嘴巴也没有了,只剩一坨肉了……”
鬼琵琶的呼吸声更响了,血沫从她嘴巴的位置不断冒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重新爬起来。
“人不人鬼不鬼的,这样还活着干什么啊,不如死了,况且,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也活不了了,不如化作烈鬼,在夜间,再来找他索命吧。”
说完,祥祥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再去看鬼琵琶,她已经一动不动了。
从纸人身上同样感受不到她的生命波动。
她死了。
祥祥又看了她一会,余光忽然扫到她的那把琵琶上。
琵琶弦断,人也没了,真是应景。
他转身往回走,与此同时,纸人重新贴上鬼琵琶的脸,将她又包成了个血粽子。
祥祥停在笑风生身侧,“死了。”
笑风生没回答,只是轻轻阖了下眼。
黏在他睫毛上的血,随着他的动作从眼角滑落,没入耳际。
凝滞了许久的风似乎重新动了起来,在这片建筑的残骸中四处飘荡,呜咽如游魂。
祥祥找了块石头,在附近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