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居诚只在程安家住了三天,就踏上了旅程。
他同程安道了别,带着居居出发了——他本是打算把居居留下的,但居居看他要走,怎么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只能带着它一同走了。
蔡居诚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金陵,外面的世界对他来说都很稀奇。
居居趴在他的肩头,随他走遍山川大河。
蔡居诚并未立刻去找天道,而是先去了武当。
自从被萧疏寒逐出师门,他从武当一路逃亡来到金陵,又被骗进点香阁,这么多年来,他没有出过金陵,更别说去看一眼曾经的师父,师叔,师兄弟们了。
他走了小半个月才到了武当。
他趁着夜色,偷偷上的山。
一上山,居居就疯跑起来,蔡居诚也不担心它会丢,随它去了。
他在竹林中穿梭,听着竹叶沙沙,思绪飘远。
他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当年还在武当的时候,年少轻狂,酷拽冷傲。
但冰凉的风又提醒着他,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终究是有什么变了的。
经过琼台观,一路向北走,躲过几名巡山弟子,蔡居诚就看到了写有上善若水四个大字的太和桥。
他没有上桥,而是动用轻功,抄了附近的小路,到了金鼎。
他偷偷溜到萧疏寒的房间。
他的师父,武当的掌门,还没睡觉,屋内的灯亮着。
烛火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蔡居诚躲在墙角,安静地听着屋内的动静。
“师父,今日功课已做完。”
蔡居诚一怔,说话的是邱居新,那个差点死在他手里的师弟。
“嗯。”屋内传来萧疏寒淡淡的声音。
蔡居诚忽然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酸。
他想他的师父,做梦都想,想他曾经将自己收为弟子,想他每次在一旁看他练武时的眼神,想他将自己逐出师门,再也不得回来。
其实,他也说不出为什么想,明明他师父已经不要他了,可他还是想。
他敬他,爱他,也恨他。
“师父……”
“何事?”
屋内又响起两人的声音。
“弟子今日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关于蔡师兄的。”
蔡居诚愣了愣,精神更加集中,去听屋内的动静。
“前阵子,金陵事变,蔡师兄好像出手,保护了金陵的人。”
蔡居诚紧张地等待下文,他按在墙上的手不自觉收紧,留下五道指痕,他现在恨不得钻进屋子里去。
过了许久,久到蔡居诚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才听到屋内传出一声极其的,“嗯。”
跟之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语气。
蔡居诚松了劲。
本应如此,本该如此,如此才对。
他师父一向淡然,万事万物皆不入他眼,不论他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有特别的反应。
如此才对,如此……
悲伤的情绪莫名上涌,蔡居诚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如平日他最烦的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一般,眼中泛起了水雾。
他缓缓攥紧了拳头,悄悄往后,退了下去。
“弟子告辞。”屋内的声音传出,随后不久,门被打开,邱居新走了出来。
嘎吱,门被关上。
萧疏寒听着外面两道脚步声渐渐远去,阖上眼,淡淡道:“福生无量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