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戚怡香才缓声道:“我们也不认识。”
安笙并没有觉得惊讶,她早就有猜到这点:“你们之前是被封在香铺那里了是吗?”
“是的,那曾经是我们的家,也是我们遇害的地方。因为当时心中有怨,化成了怨鬼,又因为怨气太大不肯离去,在那徘徊了数日,直到一位修行的僧人路过。
他修为尚浅,并不通晓开地府的方法,为了防止我们害人,于是将我们封在了那处。接着他找到一位官员上书给皇帝,将那设为香铺,日夜焚香,想以此来进化我们的怨气。”
安笙若有所思地点头,手指敲了敲膝盖:“结果你们的怨气不减反增,直到前段时间被打开封印的符,将你们带到了李府,并把你做成了阵眼。”
“你好聪明啊!”戚天明睁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安笙,“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怨气不减反增的?”
她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都没来得及说过,她竟然知道!
这小道士还真有不少东西!
戚怡香和戚容香俩姐妹也诧异地看着安笙,倒是卫南移一副了然的神色。
戚天明转向卫南移:“你也知道?”
卫南移淡定地点了点头,开口解释道:“若是当时你们都只是怨鬼,那近几日被放出来也只会是怨鬼,就算杀了几个人,最多变成凶的黑鬼,是不可能变成大凶的厉鬼的。”
“没错。”安笙赞同道,“以焚香祛怨,化鬼为魂,引黑白无常,往奈何之地,投胎之。”
“香铺有问题?”戚怡香问道。
“不。”安笙摇摇头,“香铺的香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香铺里的人。你们可能看见平日里点香之人是谁?”
对上安笙的询问,戚怡香三人沉默了,在原地思索了一番,戚容香开口道:“看不真切,我们被封于院中,每日点香的人蒙了一个帕子在脸上。”
“嗯……”她又想了想,“浓眉大眼,音低沉稳,身形高大……”
叹了一口气,她有些丧气:“不记得了,我们困于那处,总共只能看到周围一尺景色,远些就尤为模糊。更何况他做了遮掩……”
戚天明想到什么,眼猛地一睁:“他右手只有四指,左耳处有颗痣。”
几人都忍不住抬眼看他。
戚容香抱着胸:“平常大马哈一个,你何时观察这么仔细了?”
戚天明不高兴地皱眉,反驳道:“我哪里大马哈了?多少年了,戚容香你还是对我有偏见!”
他不满地嘟囔道:“再说了,当时困在那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每天新鲜之事便是他来点香,我自然要将他狠狠看一遍去去乏了。”
“切!”戚容香嫌弃地扁嘴,倒也没有怼他。
“右手四指,左耳有痣……”卫南移轻声念了一遍,看向安笙,“小师妹,白日去香铺,可有看到这个特征的人?”
“嘶——”安笙摸了摸下巴,冥思苦想,没有任何熟悉感,“铺中并未看见,不知香铺后院可有此人。我大胆地猜测他手中的香一定是做了手脚的,和香铺那摆着的香不同。”
卫南移又想了一下,猜测道:“他会不会做完这事以后,便离开了香铺?”
安笙觉得他这话有可能,伸了伸懒腰站了起来:“他若是和李府有仇,那自然是不会立马离开京城的,想来还躲在某一处观察李府的动向。只是不知道,他的目标是否仅限于李府这处。”
若是全天下,那就麻烦咯。
“或许是鬼修所为呢?”卫南移也跟着站了起来,“鬼修修行邪门歪道,大多为阴险狡猾之辈,与邪祟之物为伍不足为奇。若这为鬼修所为,也不无可能。”
“他必定是知道焚香的作用,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思换香,在适当的时机打破符咒。”安笙轻啧一声,揉了揉眼睛:“这事再说吧,到点了,我得回去睡觉了。”
“也好,可以回去同大师兄商议一下。”卫南移没有异议,抬步就准备离开。
戚怡香愣了愣:“那我们呢?”
“哦对,忘了还有你们。”安笙恍然回头,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你的尸骨在何处?”安笙忍下打哈欠的冲动。
戚怡香转身指向一处:“池底。”
安笙立马转头看向卫南移,卫南移别开脸:“我不去。”
“嘁!”安笙瘪瘪嘴,掏了几张符纸出来,一笔化成,符纸落地成人,目不斜视的超水滴那走去。
戚容香和戚天明好奇地跟在他们后面,戚怡香都没来的急抓住他们,他们便跟到了池边,直到他们下了池中也没有回来。
她有些害怕弟弟妹妹的举动会让小道长不悦,但悄悄打量了一下小道长,她似乎并不在意,当下也松了一口气。
卫南移凑过来:“小师妹,你这符我怎么没见你画过?”
安笙随意地把符纸塞给他:“平日里用不到罢了。也不难,将化形咒和避水符结合就行了。”
“还能这样?”卫南移诧异。
这一听就是她自己琢磨的,只是这路子大胆且新奇,他还从没有试过。
安笙耸耸肩:“那是自然,别的组合你也可以试试,说不定能创作出什么奇迹呢?”
卫南移没有回答,反而看着手里的符纸陷入了沉思。
没一会纸人就带着白骨上来了,放在安笙的面前,纸人便“啪”的一声,形同炸开的水滴,瞬间消失在原地。
戚容香跟在后面,眼睛都亮了:“小道长,你的法术好厉害啊!”
“对呀对呀,好神奇!”戚天明连忙接到。
两人眼里的崇拜取悦到了安笙,她抬了抬下巴:“那是。”
池底的尸骨是戚怡香的,从头到脚一个骨头都没有落下,也是用心。
“这池底竟然还不止有你的尸骨。”安笙对着戚怡香挑挑眉,语气平淡。
“我就知道!这李府草芥人命,真的该死!”戚天明愤愤不平。
戚怡香关注点却不在这:“小道长没有下去,怎么知道这下面不止我的尸骨?”
安笙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戚怡香也不在意。
安笙将两张符纸贴在尸骨首尾,以头处的符为起点,脚跟处为终点,咬破了手指,以血画符。
符成,冷白的尸骨瞬间变得通红,涨的下一秒就要溢血一般。
安笙握着从风流寨那拿到的拂尘,念着咒语将李府内几处阵法的框架打碎。
卫南移从思绪中出来,不动神色地把符纸塞到了自己芥子袋里,抬头就看到安笙挥着拂尘,一边摇晃一边喃喃自语,还颇有大师的风范——装神弄鬼的神棍。
没一会安笙就逛遍了李府,手里还拿着两根骨头。
“小师妹,你这是……”卫南移皱了皱眉。
小师妹是觉得人做不下去,当狗去了?
安笙朝空中抛了抛,含笑地看向戚容香和戚天明两个双胞胎。
戚容香摸了摸脸,又看了看戚天明:“怎么了?”
“这是你们的脊椎骨。”安笙语气轻快,“别说磨得光亮,还挺好看的。”
戚容香和戚天明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
不过恶趣味也就这么一会,下一秒安笙扭头,硬生生将两根骨头掰成两段。
戚容香和戚天明:“???”
四张符纸贴在骨头上,丢到戚怡香尸骨那里,接触的瞬间血色溢出,竟烧了起来。
暗红色火焰上方还冒着黑色的气,徐徐消散在空气中。
戚怡香三人只感觉身上一松,极强的束缚瞬间便消失了,一种萦绕在心头的燥热也淡了不少。
“我们自由了?”戚天明动了动手脚,之前莫名的牵线感已经没有了。
下一瞬,一道灵光钻入他的眉间,戳的他头后仰了一个弧度。
“想的美。”
他看向安笙,手指捂着眉间:“这是什么?”
安笙:“新的束缚。”
戚天明一脸懵,接着就看到她把两个姐姐都收到了一个小木盒里,外头还贴着符纸,当下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