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河道边,支着法案,数十幢幢幡插在道场周围。四周插着火把,遍地是虔诚祈祷的百姓。
只见道场中央,年轻的白衣道长,拿着法剑在夜空下挥舞,身姿清灵,翩然若仙。
弯眉杏眼,琼鼻樱唇,面若桃花,俨然是朵出水芙蓉。女道长身穿严密的白袍白裙,身姿翻腾间,犹如绽开的白莲。然而她的眼神并未有柔情,清澈如明镜,无情无爱。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 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命汝,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 ”女道长念着致雨诀,动用法旗号令雨神降雨。
忽而,头顶雷声大作。
跪在道场周围的百姓们把头仰了起来,惊喜道:“龙王要下雨了!”
哗啦啦!随着雷声大作,天上下来了银光闪闪的雨丝。
女道长面带轻松,默默抬眼,伸手去接雨水。赫然,她的眼里露出诧异,那落在掌心的并非是雨水,而是银子。
“怎么是银钱雨!龙王喝醉酒了么?咱们这里颗粒无收,有钱也吃不上顿饱饭呐!”百姓们空欢喜一场,呜呼哀哉。
白衣道长掐指算着,眉心跳了跳,暗道:“是妖法。”她抛下了虔诚的百姓,转眼间飞出几十丈,追寻妖气而去。
“林道人!”村长急呼道,可哪还寻得见白衣道长。
天边闪过几道绿光,有熟悉的气息。屋檐上站着的四月暗道:“杜若这是怎么了?施用这般法力,耗费修为。”
她到底要做什么?连四月也不清楚。
“你的朋友凭着一己之力,动摇乾坤法则,必遭反噬。她不过五百年道行,还需谨慎。可知蝴蝶效应?倘若蝴蝶振动一下翅膀,便可致另一处地方山呼海啸,天翻地覆。”孟婆负手而立,仰头看着天上的星辰,淡淡提醒道。
这便是她不轻易插手人间之事的理由。
“人间是善恶道中转站,是修行的道场。人本该是靠着自省自性,了却红尘,修成正果。如借用非自然之力,强加干涉,历史轨道出现偏差,那么未来便多生变数。前途未卜,灾祸横来。”孟婆话里似有若无的惆怅,仿若在说着自己。
“姐姐,你会后悔吗?”四月伸手触摸她冰冷的体温,柔声问道。
“我既然出了地府,便是有所准备。无论是最好最坏的打算,都有你。”即便下场凄惨,她也不会放下。孟婆遵守承诺,岂能说改就改。
“欸,你品格清高,我怎会问这般愚蠢的问题。侮辱了我们的感情。”四月叹息,含着歉意,可眼底仍有落寞。
此刻,孟婆仍未爱上她。所有的温情蜜意都是约定。
“你,”察觉到身侧人贴了上来,孟婆下意识的抱住了那柔软的腰肢。甜蜜的唇香印上她的脸颊,绵绵密密如春水般柔情。
“姐姐,我要你。”四月攀着修长的脖颈,踮脚正面迎上,缠绵入骨。
包容着她的放纵,即便站在别人的屋檐上,孟婆也不再顾忌什么,轻抚着怀里悸动的少女。
她们吻得难舍难分,便如风生水起,越演越烈。
忽而,下面响起开窗户的声音。惊扰了四月与孟婆,只听到底下有个娇媚的女人轻骂道:“死鬼,那么晚还过来,等得人心焦。”
紧接着是一个猥琐的淫笑道:“夫人,我要是早点来被李富那老棺材看到了,不得暴露了咱们!”
随后,两人关上窗户,脱衣上床滚了起来,闹得很大的动静。
屋檐上的四月轻哼,“原来鬼在我们的脚底下。”
刚才情动的时候都忘记了追鬼这码事。
“看来他们真有问题。”孟婆在下午就闻出朱贵与夫人之间的奸情,果然意料不差。
“再听听,这狗嘴里还有什么秘密?”四月小脸上的红晕被夜风吹散了,不由现上孩子般的调皮神情,蹲下身偷听。
孟婆整理好衣衫,也蹲在她身边,倒是不去注意底下咣当咣当响的床响声,而是给四月系好衣带。
底下两人足足玩了半个时辰,其间调笑不断,还有粗野的话语,不堪入耳。
等两人畅快了后,朱贵捡了便宜露出市侩的本性,“主家终年奔波在外,天南地北做生意,为人仗义出手阔绰,当真有丈夫气概。可惜,她再厉害也是女人,给不了夫人床底上的快乐。主家也是,长相标致,家业庞大,为何不养些美貌少年?她大概是没被男人碰过,尝过男人的滋味就晓得快活了!”
朱贵得意忘形之下,调侃着主家。倒是被夫人骂道:“朱贵,你有何本事与秋娘并论。一个穷酸小白脸,脚下无寸土,头上无片瓦。哪个女人会要你?你也只有床上这点本事,也算不得男人,不过是只野猫,在主人家里偷腥。”
这时朱贵也变了语气,嘲讽道:“单莹儿,你从前是卖唱的,一个下贱胚子。主家买你在家,抬举你做夫人。可你耐不住寂寞,水性杨花,勾搭过茶楼老板,又与古玩店的学徒打过床帐,还养了各家戏院的小白脸。之前你跟畅听戏院的秦慕还在这床上厮混过,我后来点破,你才把我勾到床上拉我下水。你个骚女人,嘴里讲忠义,可裙底下都是烂裤裆的事!”
被这般羞辱的单莹儿却不恼火,比刚才的态度还要娇媚,“我要不是水性杨花,有你好日子过?家里丢失的古董银钱,是你偷去换赌本。你上了我的床,我们盖一条被子,这事我替你瞒着。李富早已对你起疑,还亏我替你掩护。”
就听朱贵阴险的说道:“李富这块棺材瓤子,早该滚了。他在家里碍事,我明天早上就收拾他。”
等了会,单莹儿问道:“你要如何使计?”
随着夜鸦的叫唤声,屋檐底下的倒影,鬼鬼祟祟。就听朱贵说道:“家里的帐房见到我就像老鼠见了猫,我说什么他都不敢说不。我晚上在李富的衣箱里放了一万两银票,明天早上就带人去抓贼脏,把他当场抓获,直接逐出家门。”
可单莹儿急忙说道:“秋娘还在汴京,这事她知道了,会亲自过来查的。”
然而朱贵倒是不慌,“主家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你可知道为何李会长与她都得入京,那是官家的旨意。我也是听蔡太师府里的管家说,金人又来扰边境。朝廷刚从辽人手里拿回燕云十六州,可是拖欠了金人军费又屡次违背宋金盟约,触怒了金人,怕是又要与金开战了。不过打不打还是后话,但是国库缺紧是真的。皇帝喜欢花石纲,这些年把九州都搜刮了一统。再说这些年朝廷要么平叛乱,要么打西夏辽国,开销大着呢!朝廷那些贪官哪里舍得把口袋的钱贡献出来?还不是剥削老百姓,现在各地方百姓日子也不好过,那就朝商贾身上动刀了。河北江守义,临安阴云秋,江南李浩正,开封王高韴。这四位财主如今都要被扣在开封,还不知道后面是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