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谈经论道的场面,让槐序呆了又呆,有些无聊的扣着手指。她忽然觉得孟婆像唐玄奘,满口大道理,诲人不倦。她是来谈情说爱的,可不是来学孔孟之道。
“然而以礼治国,会养出一群伪善者,这些人空有礼无仁心,看上去温柔敦厚恭敬有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谋取个人利益,这便是荀子的乡愿。人本就应该合理控制自己的欲望,而极少人能这般想,多数人认为最主要的是自己开心,即使做错事即使伤害人,往往不在意善良才能和平。”孟婆边打牌边说道,悠哉悠哉。
咯吱咯吱。槐序闲得磨牙,手里的牌也臭得熏眼,不由乱打一气,“炸炸炸!”不成对的杂牌都丢出来冒充好牌。
“你耍赖。”孟婆伸手去拍她脑门,那肉肉圆圆的脑袋又蹭了上来。
“耍赖就耍赖了,我是你的相好,还跟你讲道理?就无理取闹,让我看看你最后的六张牌。”槐序好奇的爬到她身上去看瞅那剩下的牌。
“看什么看,你输了。”孟婆把手里的牌藏了起来,抱着身上乱动的少女。
“你都不给我看底牌,我咋知道你有没有骗我?”不给就偏要,槐序鼓着腮帮,小手在摸进那严实的衣襟里,找来找去,随后抓住一团,兴奋的叫道:“抓到了!”
孟婆啐了声,“你沉不住气,必输无疑。”
只见小魔女坐上来,嘻嘻笑着,“我输就我输,脱衣服是吧!”她脱得倒是随便,把衣襟唰的扯开,手臂从袖子里探出来,露出大半片胸脯。
“看看,我是不是长大了很多呀!”槐序三两下脱了衣服光溜溜的身子贴上孟婆,自我欢喜的给看傲人的胸脯。她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小手又开始乱挠乱动。
随后几件衣服立马被丢出床帐外。
“你脱我衣服做甚?”孟婆的声音里含着几分嗔怪。
“小兔挖洞,小兔钻洞,小兔推土。”槐序嘻嘻笑着,回归到了正题,又在孟婆身上胡天胡地。
民宿客栈里有二十多个女雇佣,年小的才十二三岁,年长的三十出头,高矮胖瘦,各有不同,比普通妇女要出挑得多,但比起开封的美女还差了一大截。
城里的客栈,很少有那么多的女伙计,这里姑娘随处可见,她们打杂扫地洗碗做菜,种菜施肥,修补器具,什么都会什么都做,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女人扛着四百来斤的大米从门口走到仓库里,可以来回跑十几趟,身强力壮,俨然比得男人。
后院马车里跳下个垂发少女,穿着不起眼的粗布衣裳,鬼鬼祟祟的张望了圈,肚子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好饿啊!孙善香摸着干瘪的肚子,习武之人虽说筋强骨壮,但是饿不得。
今日小兔把她抛在了一旁,在孟婆怀里打滚撒欢。说好的朋友,玩了两天就跑了,喜新爱旧的花心大萝卜。
孤单的孙善香边腹诽边走向厨房,先去垫垫肚子,再找个地方换换衣服,已经三天没洗澡头发都油了。她嗅嗅自己的胳肢窝,还好少女体味清新不至于混浊发臭。
仓库前还堆着几袋米,两三个女人在扛米。她们看到路过的孙善香,催促道:“你游手好闲的在干什么?天都快黑了,客人要吃饭,赶紧把米扛进来。”
谁让孙善香穿得像个打杂的学徒工。
“喔。”她虽说有些纳闷,怎么老是被人使唤来去,但是看她们那么忙碌,于是就过去帮忙扛了两袋米,脚步轻松的进了仓库。
“力气还挺大,看不出来。来来,跟我去厨房打个下手。”生得高高壮壮,面似银盘的女人爽朗笑道,一巴掌招呼着孙善香,特别热情的把她带去了厨房。
正饿着的孙善香听到厨房二字,肚子又咕咕叫唤,终于可以吃饭了。她欣喜了下,抬头看着围墙外的夕阳余晖,有些惆怅。好歹是个书香门第的小姐,如今混成了打杂工,一天一地,人生真叫个变化莫测,跌宕起伏。
厨房里,炒菜的切菜的,烧火洗盘端菜的忙活成了一团,这里的女人大都三十多岁,看上去是生养过孩子的妇女,她们身材丰满,膀大腰圆,每走一步,那波涛汹涌的胸就一顿摇晃。
身材真好。孙善香都不敢多看,脸色有些红。
“快中秋了,淮南淮北过往的客人还真多。你是没见到,就方才那会儿,来了个漂亮公子。那样貌万里挑一,比那草班的台柱子都要水嫩,我活了三十来年,看过那么多男人,居然还会春心荡漾,算是开眼界了。”刚才带孙善香过来的壮女人正在灶台前热油炒菜,开着嗓门,跟身边切菜洗菜的女人说笑着。
“珠珠,你都要四十了,还想着男人。”有人打趣道。
“我家男人被抓去当兵,二十年没回家,我儿子十七八岁也被抓起当壮丁,连个媳妇都没娶。穷人还有什么香火,都是绝户,还不如生个女娃。”珠珠说起悲惨的人生,满脸笑容,不见辛酸苦楚,仿佛事不关己。
“那也要有男人才能生娃,这里遍地都是老头子,哪里还能播种?跟你说,老谭家的女儿二十九都还是黄花闺女,刚才见到那个公子,诶呦!还跟个十六七的小姑娘似的害羞。”她们口里的谭大姑娘就是阿娇。
听到厨房里有人讲自己闲话,阿娇进来一脚踹在门板上,怒喝道:“她奶奶个腿!你们这些死鸡婆!又拿我开涮,赶紧干活!一说男人,一个个都发春,骨头都轻了。还有没有点出息!”
这人前娇娇柔柔含羞带怯的姑娘,对着厨房里的雇佣立马操着粗口破口大骂凶相毕露,嗓子又粗又厚,跟之前判若两人。
“你有本事,就把那个公子留下来啊!那么有出息,怎么会找不到好男人要你?”珠珠不甘落后,也反唇相讥。
“我是没本事,那你们有能耐就上啊!”阿娇叉腰扬起了手臂,威风八面。
“去就去,谁怕谁啊!”珠珠翻了个白眼,拿着勺子照着脸,自信的说道。
孙善香在灶台后面添火加柴,听不太懂她们在争论什么,大概是想证明自己的女人魅力。
“水开了,你过来。把这热水提到二楼八号房。”阿娇扫了一圈人,指着孙善香吩咐道。
珠珠看过来,笑骂道:“谭月娇,你真是太精了。”
易容后的孙善香相貌平平,谁都不会看一眼。
阿娇搔首弄姿,那圆脸出现了算计的精光,“再不把握机会,我就成了老姑婆。让这镇子上的人都笑话我。珠珠,听说你年轻时候是镇上一枝花,现今年纪大了还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我自认也是貌美如花聪慧灵巧,今晚上我们打个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