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寻绊滋事的语气,槐序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道:“姐姐,你要去找茬?”好棒耶!
传灯大会不是普通人可进,因为门票就要一百二十两。即便进去了也只能坐在最末的位置,坐在前排的都是挥金如土的大财主。
台上方丈正恭维着各位财主,这个房间响起的不是祥和安静的佛乐,是酒楼瓦肆的靡靡之音。
“这位是王老爷,泰厚钱庄的创始人,如今江南之地大小钱庄都在他的名下。王老爷从小信佛,记得二十年前,他还得给家里人收佃租的庶子,可如今他已经是家族里的摇钱树。这是我佛赐予他的福祉。王老爷每来报恩禅寺,都会给寺庙百万两的赞助,立下百万功德,福禄连绵。”方丈高昂的语调,仿佛在唱歌,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这时王金福也上台露相,笑起来像尊弥勒佛,对底下的商贾财主们说道:“欢迎各位来我钱庄存钱,钱庄每年给三厘利息,多存多拿,借债只收四厘息,多借少还。除了这些,本钱庄还加入几项理财项目,让死钱忙活起来,以钱生钱。各位请认准元、亨、利、贞字号钱庄。”
他说完后方丈接着说道:“如今报恩禅寺名下的各个产业都已经加入泰厚钱庄的理财项目中。现在我给大家看看今年本寺院各项赚钱项目的总盈利与利润。”
接着他如数家珍般的细细说道:“今年这个秋季,寺庙总营收八千万两,除去成本纯盈利三千万。除此之外,本寺庙名下的素斋堂,武馆,药铺,书局房地产,今年的营收比去年增长百分之三百。尤其是无形房地产,如今正是水涨船高。早早投入房产的人已经赚得盆满钵满,老僧要把这发财致富的方法告知各位施主,以示我佛慈悲,普渡众生。”方丈闲拉淡扯的时候还不忘念叨我佛慈悲,感谢佛祖保佑,赐予他们福祉。
底下的香客们听着也是两眼发光,听到寺庙的盈利,有心脏病高血压的差点当场犯病。
“各位施主也知道,如今开封寸土寸金,再买房子难如登天。也是深深感慨早买一套房,胜读十年书。高市不易再入股,时刻有砸盘危机。各位施主不妨把目光投向那些潜力很大的地方。”方丈说得振振有词,大手一挥,带出挥斥方遒,引领众生的气势。
“寿州虽然只是三线城市,但是地理位置优越,交通南北,历来是南北之争的军事要地。而且这里依山傍水,山清水秀,又有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即便那金人南下打过来,也有淮河这条天险挡着。那些旱鸭子胡人哪敢渡河?老衲有句实话,说来会得罪朝廷,可不得不给各位施主一个忠告。开封易攻难守,随时有危险,在寿州买房,可保子孙后代。”方丈前面说得激情澎湃,后来又神色郑重,眼里带着忧国忧民之色,说了句让人心惶惶的话。
果然听到金人要南下,香客们立时面色大变,也是一片自哀。那时候有钱也躲不过被战乱踩踏,还是找个偏安一隅的安全之地,以求个子孙平安。当下大家就蠢蠢欲动,有了买房的念头。
“随着大趋势,本城的房价在去年后半年也一路上升,那些听了老衲之言的施主已经赚了一番,迟疑的人错失良机,后悔不已。但是我佛慈悲,又给了个赚钱的机会。今年无形地产的房价上半年有所回落,尤其是六七月份,房价比之去年的高峰期回落百分之三十。这是投资的最佳时机,各位施主,请不要怀疑。”
“我佛慈悲,它给老衲的提示,是今年这个回落点是个调整休息的抄底线,过年之前,这房价会再次爬高,明年秋天会再次突破历史最高峰,一飞冲天。开封房价如今是三五万一方,一套四合院要几千万两。无形房地产一套七进七出的大宅院只要几百万两。差距十倍,但是未来可期。到底怎么选?我佛已经指明道路,各位施主且好自为之。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方丈在台上尽情发挥之后,又恢复了老成持重的模样,合手念了声佛号,沉寂不语。
仿佛他方才手舞足蹈的演说是吃错了药,在台上抽了半天风,又正常了。一面疯癫一面庄重,世道黑暗,出家人也有两副面孔。
“好,买房,买房,我要给我孙子,曾孙子,留笔家产。”有个财主已经坐不住了,跳起来说道。他说完以后,原本沉寂的香客们也轰然爆发,顿时大会热火朝天。
“我要投资房产!”有人异常激动的说道。
“我要投资武馆!给大宋训练最好的武师,保家卫国!”有人触动了家国情怀,扬言要支持武馆,崇尚武道。
“我回开封就把产业卖了,来南方投资。”有人意识到国难当头,立马想撤资脱身,另求蹊径。
这里已经哄闹成片。乌烟瘴气,这哪里是个佛会,根本像是传销组织。
“寺庙也沦为封建资本的生财工具。什么报恩禅寺,干脆叫运营集团托拉斯。”孟婆进来以后脸色就没好过,此刻忍不住吐槽了句。
“就是,他们搞那么多理财项目,衣食住行都包圆了,可为何不建造几所私塾学院。嘴上说普渡众生,也没见他们真的救济过穷人。什么福利院托儿所,养老院,都是老弱病残,榨不出银子。这些精明的商人,哪个愿意做冤大头。随他们造吧!”槐序看着这群焦虑的富人,幸灾乐祸的笑着,清脆的声音天真又无邪,但是又透着反常的森冷。
“天有定数,因果轮回。繁荣已过,衰亡将至。所谓的人定胜天,只能是精神上的自我鼓励,对人性美好的憧憬。可是人性从来经不起考验,毫无下限。”孟婆阴阳怪气的嘲讽。
在门口她就领教了有钱人的便利,用树枝石头变出的银票立马得到传灯大会的门票。外头的僧人本来一脸佛相,看到银票就双眼发光瞬间成了市侩俗人。
孟婆听着方丈的卖力演说,仿佛被雷劈了,呆愣了会,这才捏紧了拳头。看来不仅是戏场乱七八糟,寺庙也没一处是清净地。这都是什么活宝?不在山中隐世修行,来红尘堆里卖弄,搞得乌烟瘴气。
“这里的僧人可是卧虎藏龙,各种人才呀!魔罗对佛祖说:“我将用两千五百年的时间把你的教和法摧毁,我让我的魔子魔孙,穿上你的袈裟,进入你的庙宇,宣扬我的魔说,腐化你的僧徒。” 你在的地方我就在,直到我的子孙遍地。” 如今还真是那么回事。有神的地方就有魔。”槐序感慨了声,又嬉笑起来。
伴随着她的笑声,前面也响起女人的娇笑声。能笑得这样放浪下作的女人自然不是家禽,而是外卖的野鸡。
这下槐序笑不出来了,而是扭头去瞧前面的情景。
佛门净地,这些人公然调情,不堪入目。伴随着靡靡之音,这里的香客们也忘了这是佛门净地。他们都是家财万贯的富人,所谓穷思温饱,富思淫欲。
这些人吃饱喝足,便无可遏制的放纵。孟婆见此污秽,额头青筋暴跳。
坐着首座的王金福穿得丝绸衣袍头带着员外帽,粗壮肥厚的身子,猥琐淫荡的嘴脸,与上香时候的一身佛气截然相反。
长得像尊弥勒佛,满肚子里都是龌蹉。他搂着姬妾正肆无忌惮的上演一场活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