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的命便是神医的。”晏君气若游丝道。
“你都能自杀,说明你都嫌弃自己这条命。我是不会要别人丢掉的东西。对自己的命尊重些,不然对不起我的出诊费。”顾朝颜不屑的哼笑,伸手扶着床栏,慵懒的说道:“死不会一了百了。你不愿妥协命运,那便抗争到底。这世道没有什么事比活下去更艰难,也没有什么事比死更简单。强者向死而生,你可不能再糟践自己,对不起救你的恩公们。这是我的条件。”
嚣张跋扈的顾神医对床上柔弱可怜的病患,假惺惺的安抚了会,又拨着披在肩后的长发,神色傲慢的走到房门口。
她正要转身关门,看到脚边路过一只圆鼓鼓毛茸茸的小兔子,脸色立马狰狞,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你又想捣乱。”敢去打扰病人,看姑奶奶不抽你。
兔子也听得懂人话,扭头看她,圆圆的脑袋上小耳朵抖了抖,肉肉的脸颊鼓了起来像个小包子。
“唷!一天不见,又胖了。也是贪吃,小心肉长多了被厨子抓起做菜。”顾朝颜弯腰点点槐序幼圆的脑袋,眼里带着坏坏的邪光,幸灾乐祸道。
你丫的才胖!槐序气得跺后腿,圆溜溜的眼睛喷火。
“真是个球。”顾朝颜看这圆溜溜的兔子,叉腰嘲笑。
哼!槐序想要扑上去揪着坏丫头的头发,可想到这里的动静会打扰到晏君休息,于是气呼呼的跑开了。
“兔崽子,真是好命,有人宠着。”顾朝颜抱着手臂,眼里闪过羡慕之色,随后关好房门去了厨房。
船夫在船头抛锚,扬起船帆,滑动着船桨。
寿州对岸便是合淝,两者隔着淝水。淝水由南向北流入淮河,是淮河的一条支流。所谓,固东南者,必争江汉;欲规中原者,必得淮泗。有江汉而无淮泗,国必弱;有淮泗而无江汉之上游,国必危。
守江必守淮,汉水淝水巢湖都连着长江。襄阳是汉水水道上最关键的据点,在长江以南易守难攻,北面是平坦的盆地,南方守着襄阳可以轻松往北面进军,也可以阻塞北方的船队进入长江,南船北马不论南北都适合大军和物资集结。
同理北方有了襄阳就能从平原集结大军顺流而下。而寿春则是北方水系的交汇处,南方从寿春可以顺着水系前往北方腹地畅通无阻,北方可以借助水系快速运粮到寿春。要是襄阳和寿春两大节点沦陷,那便是国家危亡之时。
综上所述,那么合肥便是寿春的桥头堡。合肥地处平原无险可守,乃是兵家不争之地。但是寿春与合淝必不可少。
站在船尾处的紫衫公子,背风而立,华贵的衣衫飞展飘摇,衣袂上刺着金绣,轻盈的罩衣如云似雾,瑰美而神秘,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即便恬淡平静,却掩不住与生俱来的雍容华贵。
这朵牡丹并无权势背面的傲慢与浮华,雌雄莫辨,仿若温文儒雅的谦和君子又仿若雍容大方的王侯贵女。那眉眼间的仁慈与悲悯,让人刻骨铭心。
“杜公子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在想什么?”杜烟岚身后出现一位高挑曼妙的宫装侍女,正淡淡的慰问道。
那杵着一动不动的杜烟岚闻声,侧身回头,眉眼波澜不惊,颔首微笑道:“好巧,云岫姑娘也来看风景。”
从开封一路南下到安徽,孟婆极为内敛,除了与杜烟岚同路而行,便无多少相处,她也沉得住气,独来独往,神秘莫测。
“晏君姑娘今日自戕,让我颇有感触,故此想来问一问杜公子的看法?说到底,她是我带上船的,对她的生死我也得承担责任。我以为公子不会坐视不管,可为何公子不出面?”孟婆这话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语调平缓,可话里有一丝不解。
“原来云岫姑娘也会关心人。”杜烟岚微微扬起唇角,抬眼仔细看着对面的女子,负背的手虚握在腹部。
“公子认为晏君今日所为,对吗?”孟婆别有深意的问道。
“若是站在她的立场,我未必能像她那般坚韧。”杜烟岚颦眉,眼里含着忧色。
“也是,换作谁,都不想成为弱者。我也是如此想的,晏君若非遇到你,她已经死了。”孟婆神色平静,说着别人的事总是置之度外的冷漠。
“云岫姑娘既然关心晏君,何不出手?我认为以姑娘的才智,亦是出类拔萃。”杜烟岚早就怀疑孟婆的来历,经过几天的观察更是认为此人深藏不露。
“此次出行,杜大人身负皇命,我不过是陪行,岂能喧宾夺主?”孟婆微微摇头,可不想插手凡人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当个旁观者看戏便好。
“既然云岫姑娘不愿帮晏君,哪有何必知道我的看法?”她们好像也没到互诉衷肠的关系。杜烟岚岂能与不知底细的陌生人交心?
“杜公子与晏君对我而言,不是同类人。晏君与我萍水相逢,而你可是我的主人。”孟婆故意把话说得暧昧,最后主人二字尾音上扬,颇为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