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发现杜烟岚比她高出一个头,没事长那么高,不然可以亲脸上了。孙善香心猿意马,脑子转出荒唐的想法。
“小禾,你今天气色真好。”杜烟岚低头看着还贴在胸口上的少女,礼貌的问候道。
少女脸颊有着红晕,在晨光的照耀下,耳根的碎发趋近金黄,仿若秋天的麦穗。
“我把药熬好了,你趁热喝。”孙善香反应过来,抬头把护在肚子上的药碗递给她,腼腆笑道。
梳洗完毕的杜烟岚头发高束,系着蓝色锦纶,气度温雅,眉眼清明,身上还有股木沉香的味道,闻着心神安宁。
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孙贵胄,时常给人威慑力与压迫感,公主小姐也是心高气傲孤芳自赏。杜烟岚华贵之余,却温柔敦厚,散发着温暖的能量,让人感到平静。
“杜公子,昨晚睡得好么?”孙善香对着手指,瞧着眼前瑰姿绝艳的人,百爪挠心。真是受不了,不由自我怀疑:我难道真是见色起意?竟然如此肤浅?
正当杜烟岚端过药的时候,走廊里跑来了宋毕书,打断了她喝药的动作。
“这药先别喝了。那百杏林药铺闹了人命,有人吃药吃死了。”宋毕书赤急忙闯,大呼小叫。
“昨晚也喝了,能有什么问题?”孙善香暗道晦气,急忙辩驳。
“这药是百杏林药铺抓的吧?如今周围百姓都把他家的药给扔了,谁知道是真药假药,可要是那抓药的伙计放错了砒霜,后悔都来不及?”宋毕书好心来提醒,遭了孙善香的冷脸子,愈发焦急的解释。
“事态委实严重,已经闹了人命。”杜烟岚也神色郑重,端着药走出房间,看着外面的街道若有所思。
“还是去别的店铺抓药,这药别喝了。”宋毕书劝道。
只见杜烟岚轻轻笑着,随后抬袖掩着药碗,仰头一饮,把药喝下。
“诶呀!”宋毕书傻眼,这公子还真是不听劝,啥都敢喝。他无话可说,要真出事,别怪没事先提醒。
哪知杜烟岚喝了药以后,精神比之前愈发有活力。
“我这里有糕点,你尝尝看,刚从厨房拿的。”孙善香拿出包荷花酥,摊开放在双掌里,殷勤备至。自从跟随杜烟岚一路,她便学会了偷厨房吃食。
那生着薄茧的手是出自习武之人,孙善香经年累月练功,虎口指腹说都生了茧。杜烟岚多看了会,随后在那粗厚的手掌上拿了块荷花酥。
这荷花酥层层叠叠的花瓣,酥脆可口,内里还加了猪油,入口绵软回味甘甜。
“你们难道不好奇这百杏林如今什么下场么?”宋毕书有着八卦之魂,想与杜烟岚瞎扯两句,拉近关系套近乎。
“多想无益,此事与我们无关。”杜烟岚不喜非议别人的事。
“你们真沉得住气,我本来去外面买些梨带路上吃。看到街口的百杏林药铺被官差打了封条。那个何掌柜的与他的侄女儿子都被抓到衙门问罪。我看不太妙,过来跟杜公子说一声。”宋毕书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出事的人跟他们八竿子打不着,故而也当个新鲜事给一说。
“死者是谁?”杜烟岚随口问道。
“是个混混,百姓喊他泼皮五。倒也不知道真名。”宋毕书对这事打听得仔细。要说他们才过了一夜,这里便出了人命案子,真是晦气。还是早些离开,以免惹祸上身。
然而,杜烟岚一言不发把药碗放在他的脑袋上,施施然的下楼。
“这啥意思?杜公子,你不会要多管闲事吧!”宋毕书急忙拿下药碗,惊讶的转身,看到杜烟岚已经下了楼梯。
“你要管么?”孙善香倒也不嫌累,跟在杜烟岚身后,关切的询问。算是看出这位巡抚使大人,喜欢操心他人的事,是有求必应的老好人。
“我想看个尸体。”杜烟岚淡淡合着手,随后对身后赶上来的几个镖师说道:“五十两,你们谁能把泼皮五的尸体取过来,这钱就归谁。”她伸出右手,张开五根手指摇晃着。
看着那如观音般珠圆玉润的手指,孙善香看迷了眼,倒是忘了正事。
只有底下的宋毕书看到钱立马放光,举手道:“我去!”
很快,一只手拍过来。
“去你妈个头!我轻功最好,你们哪个能飞檐走壁?入万军中如无人之地?让我去,杜公子,肯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赵婉白挤开碍事的家伙,自告奋勇。
“杜公子,这家伙没信誉得很,拿了银子没准就跑路了!”宋毕书立马揭短。
“那二位不如比一比,谁先抢到尸体,这五十两就归谁。”杜烟岚这句话落下,身后的人跑没影了。
五更天,百杏林门口来了两个秀才。他们用担架抬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身上蒙着块白布,身体僵硬没有呼吸。
这是招信县最热闹的街口,清早来街边摆摊卖菜的百姓看到这情景,不由上前来观望。百姓好八卦,很快百杏林门口围了几十人。
“兄弟,你死的好冤啊!”两个秀才在台阶处呼天唤地,捶胸顿足的嚎哭。
有人问道:“怎么回事啊?你家兄弟怎么躺着?”
秀才愤然指着百杏林的招牌,“我家兄弟昨晚上来这店铺抓药,回去吃了药就不行了,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一句话都未留下便走了。便是这药铺老板害死了他。”
人群里一个白脸斯文的少年问道:“人跟他有仇还是咋地?凭什么害人?”
这个少年就是宋毕书,本是来街上转悠在水果摊前买梨,听到这里有动静过来看热闹。
“我兄弟跟这店铺里的一个女子有过节,他们本有婚约,但是她嫌弃我兄弟家道中落,悔婚羞辱。听说这女子已有了相好,嫌平爱富,负心薄幸,伤透了我兄弟的一片赤诚之心。如今她还亲手杀害未婚夫,真是最毒妇人心!”其中一个秀才愤慨的抱屈。
“无凭无据的,就说人家姑娘谋杀未婚夫。”宋毕书看不过眼,切了一声,听不得这矫情做作的理由。
“你知道什么?我兄弟从前是地主,良田百亩。如今家产被叔叔败光才冷落街头,我们见他可怜,便收容他做书童。没想到,他居然遭了女人的毒害。我们作为读书人,为兄弟抱一声冤屈还有错吗?”秀才忿忿不平,义正言辞的指着宋毕书,还真有一股子书生意气。
“我就看个热闹,外乡人什么也不知道。指我干啥,药又不是我抓的。”宋毕书不想惹是生非,悻悻的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