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县令都跪了,那些肆无忌惮的赌徒们也立马老实安分了也齐刷刷的跪地磕头。陈娇娇神色复杂,惊惧交加也噗通跪在地上。
“承天圣安。”孟婆神色肃穆,仿若变了个性子,声音庄重威严,含着冰冷的威慑力。
“倒是会装蒜。”顾朝颜看她这故作正经的模样,捂嘴偷笑。
这世道谁都会演,谁都会装,是人是鬼都在扯谎。
道貌岸然背后是男盗女娼,荣华富贵背后是阴谋诡计。
看透这些虚伪矫饰,人又该何去何从?
曾经众星捧月的才女跳河自杀,被渔夫打捞起来,仍旧眉目如画,栩栩如生,让人以为还有救。
于是她浑身未着寸缕裹着草席,放在医馆的墙根下。大夫不曾开门问诊,路过的百姓也未关心来看。
半夜里,打更人走过此处,若无其事的走近,低头看着草席外头的那张美丽的脸蛋,目光逐渐往下移。草席滑到才女的香肩,隐约透出胸口的春光。
啪嗒。敲更的鼓槌落到了草席上面。
打更人弯腰去捡鼓槌,顺手拉起草席揭开抖了抖。
那才女的酮体便暴露在空气里,幽暗的灯笼下,白腻的肌肤出现了紫色瘀斑。
这人早已断气,已是具毫无生气的尸体,连尸斑都出现了。
打更人随手丢下草席,背着光面目模糊,漫无目的,走入迷茫的黑夜里。
“欸!那么美丽,有才情,为何要自戕?”医馆的墙角处,蹲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一头长发长长的拖地。她托着下巴,看向女尸,微微叹息一声。
“天地人生,因缘际会。因果要以缘为引。无缘不成因果。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她生平爱慕虚荣,好高骛远,野心勃勃,欲壑难填,周转在男人身边,供人赏玩泄欲,如今残花败柳,心态失常,郁郁寡欢,为寻求解脱故而投河。”女孩身边出现了位玄衣女子,对才女的今生因果了如指掌。
“姐姐,你回来了呀!”槐序欣喜的跳起来,终于见到孟婆恢复真身。
“这世道看着繁花似锦,歌舞升平,可惜都是些纸醉金迷,猥琐变态,精神萎靡的淫词艳曲,毫无诗意与浪漫。”孟婆感慨良多,眼神又是冷冽淡漠。
地狱鬼哭狼嚎,这里何尝不是群魔乱舞。
此刻女尸身上散发出熏天的恶臭,姣好的面目出现一团黑气。整张脸扭曲变形,仿若要长出獠牙,化为鬼怪。
“如今什么玩意儿都投胎做人,大宋国力衰退,也是这群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拖后腿。”槐序啧啧叹息,并未有同情,看着即将尸变的女尸,眼睛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戏谑。
“她要是迷途知返,洗心革面,树立功德,还能重新做人。可惜啊,想改过自新,找错了方向。我一个邪魔外道都知道佛家道家,尊重生命,反对自戕。自杀不是解脱,是自取灭亡。”世上哪有那么多可怜人值得去同情。有因必有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它们头一回做人,焉知良知与道德观,何谈责任感?”孟婆感慨了声,望着黑夜的方向,眼里闪过悲凉,“站在天堂看地狱,人生就像情景剧。站在地狱看天堂,为谁辛苦为谁忙。人的愚昧在于,失去本心的纯真。”
今世不修功德,消耗累世福德,到最后灵气枯竭,肉身痛苦,化为怨气,徘徊世间,不得解脱。孟婆望着女尸,神色复杂,随后合眼,双手合十于胸前,神色庄严,嘴里默念心咒。
“姐姐,你在干嘛?”槐序看她神神叨叨的模样,等了半响,凑过去好奇的问道。
“这段太上苦难经,让迷途的众生,超出三界,解脱生死免受轮回之苦。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孟婆念完了心经,放下手,抬眼再看向女尸。
便见夜空降下一团金光照在女尸身上,那黑紫色的怨气逐渐消散。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此后天地归于平静,风清月明。
“她已魂飞魄散,再也不会入轮回转世,与这浊世彻底告别。”孟婆说着,抬手祭出一道蓝莹莹的光芒。
那具女尸瞬间被冰冻,随后唰唰粉碎成冰渣,夜风一吹,消散于天际。
少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夜风里。槐序蹦蹦跳跳跟着孟婆走向月光之下的街道。
“还要再回去么?”这要玩到什么时候?
“必然要回,抓鱼。”游戏还得继续。
“那杜烟岚呢?”不管她了吗?好歹是神仙,鸠占鹊巢不大好吧!
“她还活着,放心吧,以她的聪慧与胆识,会找到我们。”孟婆淡淡说道。
“那到时候,你要如何与她见面?你坑了她一路,真是好坏喔!”有点好奇,有些期待。槐序刮刮鼻子,大大的荔枝眼闪现邪恶的笑意。
“明日再说。”孟婆走着走着,身上出现了白雾,随后又变幻成翩翩公子。
初日方晴,清晨的江边,浓雾弥漫。一艘精致的楼船停泊在码头。吱呀一声,船板搭上岸。锦缎云纹白靴出现在踏板上。
江风吹拂长长的发尾,那柔软的发髻上沾着细密的水珠。阳光照射之下,蓬松的发鬓上闪烁着琉璃光芒。
玉冠紫袍,风神玉秀。她仿若镜灵仙子,从飘渺世间踏入红尘,浮尘依依,光芒万丈。
码头对面的街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看着热闹的集市,杜烟岚仰头看着这座繁华之都上方的天空。
江宁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