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的夜市比之开封稍逊一筹,也是红灯高挂,莺歌燕舞,富贵荣华,纸醉金迷。
秦淮河畔的勾栏瓦舍飘出靡靡之音,曲调缠绵悱恻,婉转动人,那歌姬的声音如出谷的黄鹂清脆甜美。
走到翠绿阁前的牌坊下,孟婆揪揪怀里乖顺的小兔,“这样开心么?”
这小魔女嗜好独特,喜欢往乱的地方凑合,越是乌烟瘴气越来劲儿。
“我要看美女姐姐跳舞唱歌,那些糟老头子满身棺材板的味道,哪有细皮嫩肉活色生香的小姐姐好看。这里闻着都香。”槐序娇哼着,无聊的眼神忽而放光,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瞧着里里外外的香衣美人。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孟婆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划过自己的手指,方才捻指一算,某个人即将来到。
“姐姐,你给杜烟岚的考验,何时结束?她那般聪慧机敏,才华横溢,应该能到江宁府。这几日,顾朝颜天天骚扰我,又是哄骗又是威压便是想把我从你身上撵下去,好上来跟你亲热。”槐序小声咕哝道,隔空传音,只有孟婆听得到怀里兔子的声音。
“这本是一场幻境,假作真时真亦假,阴阳倒错,是非上下颠倒。倘若她能勘破谜题,心境跃升成仙。那时,你将看到脱胎换骨的杜烟岚,破茧而出的小蝴蝶。”孟婆笑道,看着冰冷淡漠,不好接近,说话直白通透,利索干脆。
“大伪。这个考题,真是好伟大。”槐序惊讶的叹息,佩服孟婆的用心良苦。
“哪有什么伟大,道与魔,不过是心念一转间。自我与本我之间的纠结,真相与谎言之间的拉扯,那些世俗主义的浮华与诱惑,想要超脱,谈何容易?这幻境中,善成了恶,恶又成了善,如何抉择,看自我修行罢。”孟婆看着纸醉金迷的欢乐场,眼底有抹悲悯之色。
秦淮河畔,艳妓如云,那些身世凄凉堕入风尘的女子,大多数是身不由己。然而有些良家妇女,自甘堕落,行暗娼之事。
在一处黑暗简陋的小屋里,十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神色麻木,仿若失魂的傀儡,呆呆的站着。在她们面前有个妆容精致,穿红带绿的老妈妈,正扯着嗓子言传身教,“你们想不想穿金戴银?丫鬟伺候,奴仆成群,前呼后拥,人前显贵?做官太太富太太,做人上人!告诉我想不想?”
那些十七八岁的姑娘们齐声大喊,“想!”
老鸨扫了扫每个人的神色,满意的笑了两声,又高声说道:“那你们就好好干,不许犯矫情,好好接客。伺候那些大爷开心,没准人就赎你们去做偏房,那才是你们的福气。”
训话完毕,她让身后几个龟公打手把姑娘们送到花楼里陪客。
教坊司里跑出来个姑娘,穿着粉色舞裙,急匆匆的跑到老鸨面前,神色焦急道:“妈妈,你让小茹回来吧。她一个人流落在外,无亲无故,很可怜的。”
老鸨正与翠绿阁的头牌周琴琴说笑,听到这舞女的请求,怒骂道:“别提那个不知好歹的小贱人,好好的花魁不做,偏偏为了个落地秀才自毁容貌。又蠢又笨,她也不想想是谁把她捧红的?妈妈我费了心血把她培养成名满天下的名妓。她为了个男人,就不念恩情,自毁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