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瑾扯动嘴角，努力扬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仿佛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怕是做不到了。”

能见到她，他已经很知足了。

这一次，跟之前受的伤都不一样，以前，他可以不用在意的说:小伤，死不了。

可是这一次，他感觉到了恐惧，他明显的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流失，他留不住的是力气，留不住的是生命。

他第一次渴望活着，他死了，他的小媳妇怎么办？她那么漂亮，那么好，那么招人嫉妒。

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沈年年疯狂的摇头，拼命的摇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你不要我了吗？你要是敢死，你前脚刚死，我后脚就跟来。”

裴若瑾抬手，想抚平她眉心的褶皱。

可他没多大力气，手沉重而缓慢地滑落。

沈年年抓住他冰凉的手掌贴到脸颊上，泪水沾湿了睫毛，顺着眼尾从脸颊滑落。

“裴若瑾，你给我挺住！”沈年年哽咽着吼道:“医生，医生呢，你们都是死人吗？不知道黄金抢救时间吗？你们怎么就无动于衷的看着他的生命流逝，还不快点手术。”

医生就站在旁边，作为医生他无力救人，羞愧的低下了头，“裴军长伤势严重，他中弹两枚，一处离心脏只有两厘米，一处在他大腿上，失血过多。手术成功率不超过30%。裴军长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没必要再折腾他了。”

这一席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震惊的喘不过气。

沈年年站起身，却被刘贵芬拦腰抱住。

“年年，你冷静一些，裴若瑾不行了。”

沈年年挣扎，眼眶猩红，“不，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哪怕是1%的成功率也要做手术，做手术最起码还有盼头，如果不做手术，那他就只有等死了。”

众人当然知道，可是病人自己也不愿意做啊！

沈年年看着裴若瑾，她一定要救他。

她得好好回忆回忆裴若瑾的一生，他明明活到很老才死的，难道是因为自己他才死这么早？还是有别的获救方法？

等等，刚才来的路上，那个老爷爷说:丫头，莫急莫急，东关路口找我。

这时，走廊跑来几个人，是余鲲和白玉泽，程烁杨也来了。

“老裴……”余鲲愣愣的看着担架上的裴若瑾。

裴若瑾一向好运，有能力有计谋，他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但都挺过来了。

可这一次，他感觉，这次不同往日了，这一次，他可能熬不过去了。

看他嘴唇蠕动，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说。

余鲲凑到他身边，就听见裴若瑾微弱的声音交代着:

“帮我照看一下年年，她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特别脆弱……”

余鲲湿了眼眶，挣扎的问:“没有可能了吗？”

裴若瑾虚弱的眨了眨眼，他现在连摇头都无力了。

余鲲好歹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子汉，被裴若瑾这么一眨眼睛，嗓子发痒，哽咽着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