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蘅深深地看着陆持之，像是从未认识过他一般。

她强忍住泪水，带着哭腔问道：“我只问你一遍，你今日说的这些话可是真的吗！”

陆持之看着她那双美丽的眸子，轻声道：“自然是真的，我说过不想再装了，人之将死，其言亦真，你若是不信，我还可以给你起誓，我陆持之今日之言要是有一点欺骗叶蘅，那就。”

“够了！”陆持之的话还未说完，叶蘅便生生将其打断。

她觉得心口有一处裂开了，源源不断地流出了些什么。

她颤抖着手拂去面庞上无声无息流下的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垂下手，挺直脊背，“虽是如此，但是陆大人你确实是救了我的命······”

似是为他们两人最后辩驳一句，说完，叶蘅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蘅走过黑暗的狱中廊道，走出阳光烂漫的刑部大门，一路上有不少熟识的狱卒管事向她打招呼，她却头也不敢回，只是一径向前走，她一气儿走出刑部，上了自家的马车，也没管小霜投过来诧异的神色。

小霜不明白为何自家小姐这副神情，她担忧地看向马车紧闭的帘，默默地坐到驾车的位置，吩咐车夫暂时先不要回府，绕着京城慢慢走几圈。

马车内，叶蘅颓丧地靠在车壁，刚才的奔走让她连气都有些喘不上来，心脏处像是被撒了盐一般火辣辣的疼，也是在这时，她才敢放肆地流下泪。

梦境刻画得有多完美，那么梦醒时分便有多么残忍。

她从未想过真相会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巧合与作假，亏她还乐呵呵地一头扎在谎言之中，畅想美好的未来。

叶蘅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呜咽地哭着，尽量不发出声音，外面，马车似乎是来到了闹市，摊贩的招揽声，民众的开怀畅谈以及孩童的吵闹声，一阵又一阵将她的声音盖过。

哭到最后，叶蘅只觉得将这辈子的眼泪都已经哭干了，她将头靠在车壁上，随着车身晃荡沉浮。

她开始回想来到这里的日子。其实比之在现代，她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她有这么多家人，她不用再为了工作这般拼命，她从来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生活总要过下去。

他能这般和她说清楚已经是再好不过，也省得被人骗过一辈子，那么等这件事情落定后，他们之间也便两清。

叶蘅微微掀开车帘，外头灿烂的阳光只一瞬刺痛她的双目，她缓过片刻，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人群攒动，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存在为人所不知的苦恼，但此时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涌动着生命的鲜活，叶蘅心中已有了决断。